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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皆下品 第21页

作者:针叶

场面定了片刻,接着是一片惊叫。

惊叫什么她已无心去辨识,背上火辣的痛疼让双目泛出泪水。直到有人扶她躺上床,拿着清香的药膏准备上药时,她只有一个念头—一

有爹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

痛!

她病了吗?

闻到淡淡的药香,郗顽洛蹭了蹭脸,感到一片柔软,是枕布。

她一定是病了。每次生病,舅舅会买糖丸哄她吃药,妹妹乖乖地在床边陪她说话,娘也会回来看她,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一点也不漂亮了。她常想叫舅舅一声爹,娘不准,舅舅也是笑着弹她的额头。

娘……啊,差点忘了,娘托人送信来,要她休息的时候去看看。

贴着枕布再蹭数下,她满意地轻哼。很柔软,很舒服,还有人模她的脸,轻柔带着呵护,让她感动。

背很痛,一定是不小心跌伤了。闭眼掀起背上的覆盖物,她难受得想抓痒,手被捉住了,感到压在背上的东西被人轻轻地掀开,有人拿着清凉的药膏替她抹上。

“我生病了?”冰凉的药消去火辣的痛感,将头枕在胳膊上,她模糊地问。

“不,你只是困了,睡一觉就不痛?乖!”如春风的气息吹在脸上,说话人的声音很淡。

“舅舅,我以前总想叫你爹,娘不准,我就不叫了。”她想多一些感受春风拂面的和暖。

“嗯。”

春风好像热了点,难道夏天到了?她不管,“现在我一点也不想叫你爹了。有爹一点也不好!”

“嗯。”

咦,夏风变冬风了?不吹了,冬风吹多了会生病。她闭上眼,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睁眼清醒时,入目的是陌生的床纱。趴卧的身子动了动,牵扯到背后半尺长的红肿,低叫一声痛,她完全清醒。

痛痛痛,痛得她想踢那卫函两脚。说什么施老爷一定会给她面子,骗她!下次遇上一定在他脸上画乌龟。施老爷根本就不卖她面子嘛,她什么都没说就一尺打下来;施小五也是混蛋,没事拉她裙子干吗,存心让她当挡灾牌!“呜……痛死了。”

“醒啦,肚子饿吧,想吃什么?”

“三少爷?”十盏烛台照得室内通明,转头,她见施龙图放下书走到床边,脸上是不变的温和……嗯,好像有那么点阴沉。

“还是改不了口?”早就让她直呼名字,她只当耳边风。

蹦了鼓颊,她一笑,看他吩咐桑芽端着饭菜过来。窗外漆黑,不知夜里什么时辰。肚子的确饿了,正要爬起,惊觉身后一阵凉意。

糟了!跋紧躺好,她偷偷吐了吐舌。为了让桑芽上药衣服全月兑了,连合欢襟的带儿都解开,就怕磨到背伤。

“顽洛,要我喂你吗?”端着饭的桑芽看了眼站在床边不动的身影,有点无奈。

怕是施宅这一个月都不得安宁啊。谈生意回来的三少爷听说顽洛来了,笑得下人们一阵景仰;当老爷战兢兢地说不小心打伤了顽洛,他们见到有史以来变脸最快的三少爷。

老爷处置五少爷向来不留情面,这一尺打在背上,当下就肿了起来,她看着都痛,何况是身受一尺的顽洛。五少爷抱她躺下时眼泪就在眶中打转,解衣上药哭得枕衾全湿,直叫着“桑芽轻点儿”。奔来探望的三少爷看到换下的湿枕衾,好像那么轻轻地哼了一声。她是听不出那一哼有什么威胁,但看一眼脸色发白的老爷和五少爷,想必应该很严重。

唉!放下端盘,桑芽害羞地拉高软被,盖住白皙的纤背。

下人都说三少爷要娶顽洛,可只是说,只是私下传着,看不出施宅要办喜事的样子。他刚才毫无顾忌地掀被上药,顽洛的清白全毁了,想不娶也不行。若是顽洛成了三夫人,以后天大教她习字也不错。

“三少爷,让桑芽伺候郗姑娘吧。”看了眼七情不动的脸,她只得提醒。

盯着通红的小脸,施龙图抿唇应允,转身走到烛边看书。

“桑芽,你干吗叫我郗姑娘?”拉紧被单坐起,让桑芽挡住看书的人影,她脸红。

“顽洛,我是婢女,当着三少爷的面怎么能叫你的名字?”认命地挡着时不时射来的两道视线,桑芽小声抱怨。

“哦。”小口吃饭,郗顽洛偷偷地探看,“桑芽,我记得上了药后好像睡着了。五少爷后来怎么样了,老爷还有打他吗?”

“没有,你是哭累了睡着。五少爷老实待在地龟院里,这些天应该很老实。”

见施龙图只顾看书,两人小声交谈,不觉饭已用尽。桑芽收了碗退下,房中只剩翻书声。就在想着要不要提醒他出去以方便自己着衣,便感到床沿下沉,黑影挡住烛火。未及反应,人已跌进宽阔的怀中,脸上感到袍上花纹的摩擦。

唉,又是银色袍子,他很喜欢穿呢。正要挣扎,感到腰间的手扶了扶,整个人被他按在怀中无法动弹。拉紧被单捏在胸前,她闷叫:“三少爷……”

“叫龙图。”胸膛震了震,他不太高兴。

“你先放开我,啊——”感到腰间的手拉下被单,她惊叫。

“多上几次药,两天就可以好。”皱眉按住挣扎的身子,他无奈。不过拉下背后的衾子,她捏那么紧干吗?活似他是急色鬼般。

“上药?啊,让桑芽帮我上。”挣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拉过发辫放在胸前,双手环过腰,取了去肿消炎的药拭擦。

枕在胸上,固定被单不会春光外泄后,她抬头,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去掉温和,他其实蛮可怕的,看着她的眸子却满是情意,对她小心呵护得犹如珍宝。若说当日行花酒令的他只是眼中有情,此刻,情意则载得满眼满脸,满得让她……心动。

“我从小就没有爹。”她突然开口。

“嗯。”专注背上半尺的红肿,他轻应。

“龙图,你上次说给我你的心,现在可还当真?”

“当真。”低头看一眼,他笑了笑。

“我有没有告诉你,坊里的师傅都想把闺女塞给你做妻子?”

“现在说了。”

“你说你爱才爱色,绮心姑娘才色双绝,你可想过娶她?”

“想过。”他承认,觉得此时的她有些奇怪,“现在不想了。”

真是诚实得令人咬牙!气闷瞪他一眼,她抬手抚上光滑的下巴,“我有没有告诉你,你很厉害,骗得人团团转还能让人抱着大腿感激涕零?你从来都不花心,对姑娘家总是温和地笑,姑娘家喜欢上你,甚至爱上你是件很容易的事。我也是,如果你要我的心,我给。”

靶觉扶在腰上的手紧牢了些,“从小我只寄住在舅舅家里,他是书院山长,我会习字全是他教的。我不知道爹是谁,娘……其实很疼我的,虽然很少与我生活,自幼就把我交给舅舅,可她隔上数月就会来探望我,给我买好多好多村里孩子没有的东西。所以,不管娘做了什么,或成为怎样的人,我都爱她。”水灵灵的眼盯着他,她的视线陷入回忆,“龙图,你现在还想娶我做妻子吗?即便不知道我家有何人?”

“你认为?”放下药瓶.他在她唇上啄了啄。

“我认为……是。”迷蒙的眼清醒了些,定定锁住他。

“聪明!”

“我记得你说我的字最适合抄写《金刚艳》,为什么?”当日盯着她的手腕研究,还以为他想折断了看。

“你说你的字是舅舅教的?”见她无意动了动,被单下滑露出雪白酥胸,他邪笑,既不阻止也不提醒,“他什么时候教的?你从几岁开始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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