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莞尔的小脸,关佑珥一把拉起妹妹冲进卧室,指着图片中男人的睡颜问:“玢玢,你看仔细,这个男人是谁?”
小心扫过半果的睡美男,徐玢玢抿嘴,奇怪看她一眼,低头。
“认识吗?”
“姐,非要说吗?”她有丝别扭。
“当然。”
“是……”
必佑珥支起耳朵。
“是你的男人。”
“我知道是我的男人,我是说……等等,玢玢你说什么?”她急忙刹住车,不置信地盯着妹妹无辜的表情,“你不认识他?”
“认识呀,两年前你冲完照片就贴在这儿啦,我看了两年怎么会不认识。”她还记得自家姐姐当时有多得意,将这份完美的作品直叫Perfect,随即拿去参加《摄色》的冬展。
“你认识他,是因为看了两年?”
徐玢玢点头。
“你不觉得他眼熟?”
“……眼熟,很眼熟了。”徐玢玢奇怪她难得的瞪目,干脆坐在床边仰视那张照片,明目张胆地欣赏“姐姐的睡美男”,“这是你那年去加拿大拍的。”
“……”搔搔头,关佑珥“扑哧”一笑,服了这个妹妹,“玢玢,你那公司的总裁……是不是忙成隐形人?”
本是一句玩笑,徐玢玢却正经点头,“没错,总裁三五个月不在公司是正常现象。公司的运作多是四个秘书和部门经理完成,所以我这个秘书助理的职位还是蛮高的哦。”
“你见过那位总裁吗?”她怀疑。
“见过。”徐玢玢点头,“不过总裁即使在公司也很少露面,经常看到秘书们被他叫进去,而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们都不知道。”
“你不觉得……很像?”
“什么很像?”
“……”嚅嚅唇,关佑珥彻底放弃,明了妹妹心里除了精打细算和那叫怀步的男友,男人在她眼里基本上一个样。但最后一个问题——“欧引的总裁叫什么名宇?”
“好像……叫Samko吧,我听上司叫过。”
“中文名呢?”陪她倒在床上,两人一起欣赏睡美男。
“不知道。公司从来没人叫老板的中文名,”
从来没人吗?盯着放大的俊脸,她将左臂枕在颈下,张开右掌举放眼前,似乎在抚模什么,又好像要抓住什么。
两年了,依照两人不同的生活圈子,他们没有机会相遇。直觉上,她也没有突然找他的冲动。是什么让他近来频频出现在她脑子里,甚至,在梦里?
他说得没错,她的确记住了抚模他的感觉,而且该死地清晰。但她没去找他,不是吗?
凭着两年来没有见他的冲动,关佑珥很明白这个男人已经在她的记忆库中沉睡,成为封箱珍藏的遥远回忆。就算心思被绮艳的梦境搅拌得乱七八糟,也是近一个月的事啊。好像突然的,借由外在人为的因素,封箱的记忆开始闹革命,打响了莱克星顿的枪声,他的影像又跳进她的脑海,像幽灵一样不愿离开。
温,司马温!
这个名字一日浮在脑中,就再也没办法沉下去。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不应该如此的。
她闭上眼,心中勾画着熟悉的面容,心情突然烦躁起来。闷闷吐气,她将原因归咎为萧茜儿的突发奇想,而这种情绪的转移,令她回想起一个月前的酷暑。
那是八月中的某一天……
☆☆☆
自从八月以来,姓台名风的家伙变换着面貌出现在人们面前,宛如在东半球举行台风家族化装舞会,一下子变成“海棠”,一下子变成“莎娜”,一下子又变成“泰利”和“卡特里娜”,将今年的夏天搅得雷雨轰轰又多姿多彩。这阵子又成“彩蝶”在太平洋飞来飞去,唉,其破坏力之大,死伤无数啊。
值得庆幸的,处于台风圈以外的城市,受到的影响不过是雨水充沛,让酷热的暑气消散不少。虽说如此,雷雨过后的正午气温仍是一路飙到三十四度,离高温警报仅一度之隔。
轻松拍完一组小型广告,关佑珥将底片丢给冲影师,随着修长美腿吹空调等下班,尽避现在两点不到。
摄色公司前期筹拍非洲海岸线的潮汐现象和当地人们的真实生活,她的团队负责非洲以南的海岸线,害她从坦桑尼亚跑到莫桑比克,冉绕过南非跑到安哥拉,浅麦色的皮肤变成深麦色,保养了一个月才恢复过来。
或许公司旗下的摄影师都相当有性格。看她堂而皇之地喝咖啡兼打瞌睡,办公职员见怪不怪,没人去打扰。所以啰,清爽的午后,清香的咖啡,冉来个午睡……
“关佑珥你给我进来。”
一声河狮吼伴着劲风拂过,外出参加国际摄影交流会的副总编萧茜儿,夹着雷霆万钧之势冲进办公室,表明她老人家交流完毕。现已归来。
“来了。”慢应着,关佑珥缩回快跷上天的腿,踱进副总编室。
不等她坐下,干练的成熟女人一边翻找资料一边中气十足冲她大叫:“佑儿,还记不记得两年前你参加冬季展览的照片,啊?就是那个睡着的男人。”
她点头,避开高音喇叭的声波范围,隔着办公桌坐在她斜对面。
“你知道他是谁吗?当初怎么拍到那张照片的,你一直没告诉我,看在朋友而非上司的关系上,透露一下嘛。我知道你公私分明,不喜欢别人打扰你的私生活,那就悄悄透露一点解解我的八卦小馋虫。是不是你在加拿大的时候……嗯!”冲她眨个低伏电波眼,萧茜儿完全没有三十七岁女人的自觉。
“……”
“你不说我也知道。哈哈,当初一见到照片就觉得那男人很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今天交流会上,有位美国同行看了我带去的作品册,一眼就认出那个男人是谁。佑儿,你知道吧,知道吧?”
“……你所以为的知道,是指哪方面?”
“哎呀,当然是所有方面。”萧茜儿又冲她暧昧地眨眼。
“不知道。”关佑珥掏掏耳朵,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兴奋,就连声音也比平常升了十多分贝。
“少假了,你会不知道?不知道能拍到他熟睡的样子?”
“我知道他叫什么,干什么,其他不知道。”停顿三秒,她补充,“现在也不熟。”
“不熟?”如夜莺高鸣,萧茜儿一副打死也不信的神情,点着翻开的缩小图片,“不熟他会让你拍这种照片?”
“喂,什么叫‘这种’照片?”
“先不说这个,我今天才知道,那个男人在美国读书时好厉害。他非常不喜欢别人叫他的中文名,同期毕业的只知道他叫Samko,中国人,大帅哥……唉,这个我们也不说,你知不知道,他是个数理天才,在国内读大学的最后一年考上斯坦福大学物理硕士,就读的两年期间,成绩蝉联理工院第一名,年年奖学金跑不掉。他做的试验报告差点被送去参评诺贝尔奖。他的性格很内向,不喜欢在公众场合露面,奖赏金全是朋友代领,举动永远出乎他人意料。有一次,导师让他务必在颁奖礼上致辞,他人不到,却打电话给在场的朋友,让那位朋友把电话对准扩音器,他说了一句话就挂掉。酷啊!”
“嗯。”惊讶耳朵听到的,关佑珥神色平静,心头却如翻滚的巨浪。
他的性格内向?不,她一点也不觉得。举动出人意料?对,这点她同意。而其他种种事迹,她却是初次听到。
可笑啊,知道他是个精明的男人,却从未想过了解他的过去,如今听到,她以为自己会无动于衷,会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