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才开口,浑厚的声音便连珠炮似的传了过来——
“乐乐啊,听说你现在跟相亲的那个先生在一块儿是不是?呵呵呵……”电话那端,乐大霸讲没两句便先笑上一长串。
听说?从哪里听说的?
乐映晨才想问,马上就得到了答案——
“下午我打电话到‘长益’去找你,有位张先生说你跟相亲的对象—起走了。哎唷,你这孩子干嘛不跟老爸讲呢?我又不会笑你……”那端又是呵呵呵的笑个没完。
张先生?哼,一定是张经理那个大嘴巴!乐映晨咬牙切齿的想著。
“长益”公关部的张经理,向来是八卦广播站的代名词,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也有成为八卦话题人物的一天。
“去哪里玩啊……什么?台中?跑那么远啊?那今晚回不回来?哎唷,我也真是糊涂,都这么晚了,当然是不回来了。呵呵呵,你好好玩啊,别忘了在人家面前好好表现,别任性、别要大小姐脾气,要温柔一点啊,就算没有也要用力假装一下,知道吗?千万不要让他发现了你的真面目。
“你都不知道,你大伯母的小舅姨的表姊和邻居对他的评语有多好,错过这个,下一个好对象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啊。对了,你慢慢玩,家里没什么事,不用赶回来啦,最好多玩个几天,跟他培养培养感情,知不知道?哈哈哈……”
唉,她这个老爸,笑得像是刚刚将小花娘顺利推销出去的鸨母……
万般无力的挂掉电话,乐映晨翻身倒向床铺,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要睡了?你还没吃晚餐——”姜智华有些讶异。怎么她一讲完电话就变了个样子?
“吃不下。”她有点生气,自己明明是被拐来的,可是老爸连问也没问一声,还一副欢欣鼓舞的模样,只差没放鞭炮、贴红纸,庆祝她终于有人要了。
啧,她又不是没交过男朋友!
对于她忽冷忽热的态度,姜智华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再多问。
“那你早点休息吧,明早我再到客户那边收整一些资料,中午就叮以启程回去了。”
“喔。”她仍旧躲在棉被里,懒洋洋的回应。
他瞅她一眼,眼里有著迟疑,但还足转过身子,打算离去。
乐映晨突然坐了起来,“喂。”
她不礼貌的叫唤,让他微微皱眉。
“有事吗?”
“你老实说,我是不是很没女人味、很没吸引力?”
虽然,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他仍是诚实以对,“不,你很漂亮、很吸引人,应该是许多男人追求的目标。”
“喔,我想也是。”她毫不脸红的回道,随即又问:“所以你一定是别有所图才把我拐来的,对不对?那为什么你又这么君子的要到车上睡?一般正常的男人都会把握机会共度春宵的,不是吗?”
就如同工作室那两个伙伴的说法,这年头柳下惠只是阳萎的代名词,没有男人会轻易放过嘴边的肥肉。
“我没有别有所图。”他好脾气的再次提醒她:“是你自己不下车的,还记得吗?”而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开这个玩笑了,把她载来台中似乎不是一个好主意。“还有,不跟你同居一室过夜,是因为我怕这事一传回台北,明天我们两个会被押到地政事务所公证结婚。你忘了我们是相·亲认识的?”特别强调“相亲”两个字。
喔,那的确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乐映晨浑身一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却又忍下住再问——
“可是,你真的完全、肯定、确实没有那么一些些不良的企图吗?”并不是她真的想被怎么样,只是身为女人的自尊心,著实无可避免的受到了小小的打击。
“你这定邀请吗?”眼镜后面的眼眸眯了起来,他像是一只狐狸般,紧紧地盯著她。
她皱皱鼻子。“你别想太多,我只是纯粹好奇罢了。”
“喔。”姜智华推了推眼镜,告诫似的道:“一个好女人,不该在孤男寡女的情况下,进行这种暗示性的对话,容易教人误会。”
挑衅地朝他咧出一口漂亮洁白的牙,乐映晨警告地瞪他一眼,“别忘了我们相过亲,你我的背景资料,双方家长全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要是对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老爸一定会带著大队人马直接杀去你家逮人!”
天真!他不禁摇头。
“如果我真的心怀下轨,又怎会怕那些?要藏一具尸体或制造下在场证明,并不是多困难的事。”
她愣了下,眨眨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当他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说得太严重,吓到了她时,却听见她轻笑出声——
“不会的,因为你不是一般人啊。你正经到无趣,一板一眼,不懂得变化,喝冷饮一定要用吸管,热汤一定要用汤匙,皮夹里每一张钞票部新得像刚印好,什么卡放在什么地方都有标明,回数票的边缘撕得整整齐齐,车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规规矩矩的摆好,就连衬衫要从裤头拉出来几公分都固定,差不多一个小时要看五次手表,行事历里的时间安排是以秒为单位……”
她呀,可是跟了他快一天,虽然还说不上很熟,但基本的认识还是有的。
“我想,如果我们没有婚姻关系,你是不会侵犯我的。”她说得好认真。
而他不知道,这算是褒是贬?
姜智华无言以对。
他决定赶快离开这个有她的房间,车上虽然不太好睡,但至少没有会扰人安眠的女人。
他明天还得早起呢!而现在离他该上床睡觉的时间,早已超过了三分钟又二十一秒。
第三章
所谓爱并不是那种奋会使我们眼花撩乱、转瞬即逝的东西,也并非震撼我们心尽的突然冲动。
爱像胎儿一样缓慢形成,一节一环联系起来。
——莎士比亚
离开台中前,姜智华一共买了八盒太阳饼,四盒给同事,两盒带回家里,另外两盒则给了乐映晨。
没想到自己也有一份,乐映晨好意外。
他解释:“谢谢你陪我来出差,只是一点小小心意。”
什么叫陪他出差?这个人转得很硬喔。可是看在太阳饼的份上,她宽宏大量的决定原谅他。
“其实我发现你人还不错。”回程的路上,她穿著他买的衣眼,吃著他买的汉堡,看了眼后座他送的太阳饼,如此说道。
他分神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很讨厌我。”真好收买。
“我没有讨厌你……没事讨厌你做什么?我们之前又不认识……”咬了一大口牛肉汉堡,乐映晨口齿不清,含糊地说:“谁教你要把我丢在市府大厅……那时我扭伤了脚,—拐一拐的回到车上,不论是谁都会怀恨在心吧。”
姜智华咦了一声。
她说,他丢下她?
“咦什么?还装傻,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下车!”乐映晨威胁的瞪他。
车子驶向交流道,进入休息站,找了个停车位停定。
“怎么了?”她下解的问,“怎么进了休息站?你想上厕所吗?”左右看看,正要开门下车,却下不见他打开中控锁?“姜先生?”
他摇头,对著她说:“乐小姐,我得向你道歉。”
“道歉?现在才道歉已经来不及啦!”她哼哼两声,将最后一口汉堡丢进嘴里咀嚼著,一边从纸袋里翻出薯条。“因为我已经打算宽宏大量的原谅你了,感动吧?”
“不是的。先前我以为是你闹脾气,趁我去问别人医务室在哪儿时,不说一声就先回去,存心让我找不到人,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