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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尽不知年 第29页

作者:潭若

“我爱你!”寒尽不慌不忙地轻言细语。轻柔的声音从口中逸出,柔情绰约。

英理还是一副挨了炮弹的表情。

这这这……英理心中狂喜。

“花都没有,一点诚意都没有。”英理继续冷着脸,抬抬眼皮挑剔道。

寒尽扭捏了一下,眼光瞟向别处,递给英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打开它吧。”寒尽低垂着头,黑色发丝从脑后滑开一些,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英理狐疑地拉开袋子,九十九朵鲜红的玫瑰含苞未吐,芳香四溢。

“居然……居然……正常一点捧着鲜花来接我又怎么样啊?送给我鲜花有那样见不得人吗?”英理不满地唠唠叨叨。

“还不行吗?”寒尽失望地说,目露狡黠,“那我下次再努力好了。”说完就往外走。

“谁说不行啊。”英理紧跟上去,急切地说。看见她隐藏的笑脸不甘心地说:“小尽太过分了。居然骗我!道歉一点都没有耐心。”

寒尽停下脚步,看着英理微笑的脸,忍不住踮起脚,凑近虔诚一吻。他太高了,只能够到下巴。

“可以解释一下刚才的行为吗?”

寒尽的脸可爱地红了红,嘟囔着:“重逢的冲动。”

“嗯?因此小尽就用这样不负责任的理由随便亲我吗?”英理故作沉思道。

“应该是这样。”从喉咙汩汩流出低沉的笑声,英理托着寒尽的下颌,俯,“应该是这样,认真地负责地亲吻呢……”

“小尽……”轻密的吻辗转唇齿间,低醇的嗓音充满了无法抗拒的诱惑。空气都从肺部抽空了一般,脑子晕沉沉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着。尽避这是穿拂绿柳的春风那般的温柔,但是彼此却好像经受了一场暴风骤雨的洗礼。

“太肉麻了,实在是太肉麻了!我还在这里呢!”同行的工程师一边打寒战一边提醒道,“这对我影响不好吧。”

“算了吧,你都三个孩子的爹了!”英理一脚踢过去,不屑地说。

番外篇

“傻子,打她!打她!”

“打她,我们就跟你一起玩。”

……

一群懵懂顽劣的孩童在路旁嘈杂地尖叫,兴奋地怂恿着穿着粉红衣服的女孩。女孩身材较这群孩子们高出许多,脸色苍白得有些病态,表情迟钝,眼神痴呆,行动也不是很灵活。

“打她,大家就跟我玩吗?”粉红衣服的女孩歪着头看着身材较同龄儿童更为瘦小单薄的小女孩。

寒尽恐惧地看着那个一步一步走近她的痴傻女孩,那样高大壮硕的身材充满了暴力的危险,像卡通片里的怪兽一样。很想拔腿就跑但是脚却没有移动一步。并非想为基督那种别人打你的左脸奉献右脸让别人抽刮还隐忍的精神殉道,而是如果她跑的话,那些旁观的儿童虽然害怕家里大人责骂,不敢直接动手打她,但是绝对会在前面拦截。跑也是跑不掉的,自己的恐惧只是让他们更加高兴,或许对于他们来说看到别人痛苦才能更加体会到自己所拥有的幸福吧。寒尽现在的逃跑将会成为他们努力恐吓的甜美果实。而且逃跑的话,将自己的害怕那样明白地表现出来会让自己失去尊严。

“扯掉她的头发。”一个女孩子叫道。

寒尽看着那个女孩,很希望自己仇恨的眼光将她灼烧,自己并不是那些高来高去一出掌天崩地裂、惊天动地、地动山摇好像放核弹的武林高手。否则随之而来的一定是要让他们一整晚抱着噩梦痛哭流涕。因为给别人施加痛苦的人自己往往更不能忍受痛苦。

可惜虚幻的想象对于解除现实的痛苦帮助不是很大。痴傻的女孩揪住她头发将她拖到角落里。狠命地扯着头发,寒尽的脑袋随着那股力道摇动,不是撞倒坚硬粗糙的墙壁上。

“扯不下来。”痴傻女孩捏着一小撮黑色的发丝,转过头说道。

寒尽将眼睛瞪得大大的,免得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

“她都没哭,真没用。”男孩子们说,“算了,踢她肚子吧。”他们可以将刚出生的老鼠想出各种花招玩弄两个小时才弄死,然后放进她的书包。寒尽回家吐了一场,两天没有吃饭。梦里被一只破膛开肚的老鼠追赶。这群孩子的所作所为很清楚地显示了人类的确是由兽类进化而来,他们做出了残忍的事情却不自知,毫无不安,毫无愧疚,也不会受到众人的鄙视与谴责,只因为他们还是天真懵懂孩子。这才是最恐怖的。

痴傻女孩一脚一脚踹向寒尽的肚子,用手拧着她,发挥自己那点比竹箔更单薄的智慧来努力想象暴力的动作,将眼前的小女孩当作破布女圭女圭一样毫不在意地摆弄。寒尽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翻滚起来,肠子像毒蛇一般在月复腔内游动。

“你们在干什么?”少年淡淡的嗓音突然响起。

“要你……”待看清来人,那个“管”字懦弱地缩回喉腔,并不能如前面二字一样堂堂正正、气势如虹地迸发出来。

“你不要管啦,这又不关你的事。”孩群中的一个女孩子柔柔地劝慰道。

“是谁把她打成这样的?”少年低头俯视着帮小孩,他正直发育的时候,个头也比同龄人长得高很多。

“是她。”七八双小手齐齐指向一直后缩到人群中的痴傻女孩,被人轻易地利用必定会被人廉价地出卖。

“是你们支使的吧。”后面连着一串冷笑,“你们若再欺负她,我一定十倍报复到你们身上。告诉你们,她现在是受我保护的。”

顽劣儿童顿作鸟兽散。

“你还好吧?”少年轻巧地抱起小女孩,将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小女孩发育不良,抱起来像片树叶,轻飘飘的。

寒尽头晕晕的,无力地靠在少年的胸前,本已眯上的眼半睁开来,少年关切的脸撞如视线,背着阳光,眉目依旧不甚清晰,发丝上晕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宛若神话中的天神降临。

“你哪里痛啊?”

寒尽没有说话,垂着眼帘。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寒尽看着这个前天晚上陪着自己等妈妈的少年,无力地闭上眼睛。这个人如果知道了自己一直是被欺负的对象,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欺负自己呢?因为在组织的压力下,暴力的力量只是大巫见小巫。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是无法忍受孤独的,特别是小孩子若被大家隔离,哪怕只是一分钟,那种无形的压力也会让他哭爹叫妈。

“不记得我了?哎呀,脑袋没有撞坏吧。”英理伸手胡乱揉了揉寒尽的头,“我是英理哥啊。”

英理又忍不住揉揉她的头发。寒尽的发丝并非柔丝如碧草的那一种,相反,有些发丝还过于粗硬。但是看着那张美丽的脸上的笑容就忍不住想亲近。

寒尽看了看她,方才的笑容隐去,脸上又恢复与年龄不称的冷嘲的神情。没有爸爸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与众不同真的是罪大恶极,真的是那样不能容忍吗?如果这个人知道我跟他不一样,他会怎样看待我呢?

“他们说因为我没有爸爸。”

“嗯?”

“我跟大家不一样,我没有爸爸。”

“嗯?”英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涩涩地问道,“你是说他们说你没有爸爸,所以就要欺负你?”

“嗯。”寒尽淡漠地点点头。

“笨蛋!”英理看出无表情的面具下的孤独与恐慌,一把抱住她,低低地咒骂。声音里满是怜惜。寒尽脸上的伤痕摩擦在他的确良的衬衣上,刮得生疼生疼。

“他们欺负你,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师?还有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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