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媛睁大笑出泪水的眼,打量他挑染几缯金咖啡色的头发像沾了糖粉似,点点雪花白。而最、最、最令人捧月复的莫过于他俊挺的鼻尖,不知为何抹上一撮可笑的面包粉,乍看之下,很像京剧里鼻头涂抹白粉取悦观众的丑角。
“噢!我惨不忍睹的厨房。阿烈,我是不是可以请问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想到要清理遍洒面包粉的厨房,她再也笑不出来。
“我看盘子里的面包粉见底了,想添加一些进去,谁知道手没拿稳,整包面包粉滑掉,全洒了出来。”他满怀歉疚地觑她一眼,急急接着说:“不过,妳放心!既是我弄脏妳的厨房,我一定负责收拾残局。”
他说完话,立刻打开通往后阳台的纱门,拿出扫帚卖力扫起来。然而,经他这么一扫,洒落满地的面包粉竞像烟雾般漫天飞舞。
“咳……住手!咳……快住手!我求求你别扫了。”她一点也不淑女的大吼制止:心里不断惨吟着:噢!这个欠揍的猪头三韩烈!
“地上脏兮兮,不打扫怎行?”他扫得更卖力,扬起的面包粉末也更猖狂,像缤纷细雪飞染上她的发梢。
“你……我拜托你!我求求你稍稍用一盎斯脑筋想想,好吗?”她气得快冒烟。
“想什么?”他摆出一脸无辜表情。
“打翻面包粉不能拿扫帚扫……”
“不用扫帚扫,怎能清理干净?”
“吸、尘、器。”她为之气结。
“吸尘器?对喔!这样就不会扫得满屋子粉末,媛媛!妳早说嘛。”他立刻扔掉扫把。
“我……我……”她顿时气成结巴。
这、这、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指控啊?
打翻面包粉的是他!
自作聪明拿扫帚清理地上面包粉的也是他!
现在,居然还回过头来怪她不早说?
“请妳告诉我,吸尘器放在哪?”
“你等着,我去拿。”她匆匆迈开大步想远离这尾衰人。
不料,沾满地的面包粉太滑溜,偏偏她又走得急如风,一个不小心脚下踩滑,整个人摇摇欲坠向前仆倒……她一时情急,伸手胡乱抓攀,就像无尾熊攀住心爱的尤加利树般攀住他的脖子,把他撞倒在地上。
“哎、哟、喂、啊……”他五官全皱在一起,似真似假放声申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撞倒你……你这一摔,摔得很痛哦?”她吶吶说着,白皙的脸蛋布满红云、布满歉意。
“不要紧。”她突如其来的一撞,撞的力道不轻。幸好,他每周固定两天上健身房运动,还算耐操耐撞。
“我……”咦?不对呀!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怎无故放大似的不停在她面前左右晃动?
她下意识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整副身躯全挂贴仆在他身上,俨然拿他伟岸的躯干当弹簧垫,狠狠压在他身上。怪不得她一点也没摔疼,原来……她的脸倏地赤红得发烫,想从他身上爬开。
“媛媛!”他却狡猾的一个翻身,反将她压在下面,抬起他沾满面包粉的手指,扣住她的下颚……两只点漆黑眸饥渴地牢罕盯住她的嫣红唇瓣。
“你……”她急力深吸,被他大胆的凝视羞得一颗心几几乎要从心窝蹦出来,两片微启的朱唇还来下及吐出不要,已被他温热的唇片牢牢攫住。
他极尽温柔之能事,一次又一次绵密深情吻她,吻得她晕晕乎乎……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只觉得被他吻得浑身虚月兑乏力,他才意犹未尽宾落她身畔,细心地将她的头枕上他的臂弯。
“你不觉得……我们很像两只在泥地打滚得一身脏兮兮的猪?”她躲在他怀里羞羞说着。
“是吗?让我仔细瞧瞧。”他不由分说拉她坐起,宠怜的手像触模珍贵瓷器般滑过她的头发、额、眉、眼、鼻……最后,停驻在她被他吻肿的红滟粉唇。
他深褐色的瞳仁,映照她满头满脸满身都滚上一层细白面包粉,看起来虽然狼狈下堪却很性戚。
“今天教你作菜的任务失败!”她别过脸,刻意回避他的眼神。
“敢不敢再教我第二次?”他挑衅意味十足的问。
“我可以拒绝吗?”她非常怀疑,凭他我行我素的作风,她若一口回绝,他也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妳若拒绝,我怕我会心碎。”他捏捏她微翘的鼻尖,露骨表示。
“那……我就不怕死再教你一次!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不好好学习,我保证你没有第三次机会。”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次,她学乖也学聪明了,懂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是!学生遵命。”他凑上脸拿俊挺的鼻尖亲昵地摩挲她的鼻尖。
“时候不早,还是先把厨房恢复原状要紧。我去拿吸尘器……”她发觉自己的一颗心酣溺于他的恣意调情,赶紧骨碌爬起一溜烟跑开。
两人一起整理了约莫两个钟头,好不容易才将厨房恢复原貌,从地板、流理台、炉具、抽油烟机、冰箱到烘碗机,全都擦拭得干干净净。
“呼!总算整理干净,来!喝瓶黑麦汁。”她打开冰箱取出两瓶黑麦汁,递一瓶给他。
“谢谢。”他旋开瓶盖,仰头咕噜咕噜喝两口,别过脸问她:“我知道安和路有一家法国餐厅正推出『松露飨宴』,今晚,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份荣幸邀请妳一起品尝?”
“松露?我记得曾经在一篇美食专栏里读到有关松露的报导,文中提及松露是生长在橡树根部底下的天然蕈种,采收时必须仰赖狗狗的灵敏鼻子去嗅闻,然后,引导主人挖采,是吗?”
“妳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听说有些脑筋动得快的旅行社,甚至推出法国松露之旅,让游客不但可以实地观看有趣的狗狗采松露,同时,品尝新鲜的松露大餐。”
“这个卖点不错!很吸引人。”
“虽然我没办法带妳去法国实地采松露,不过台北这家法国餐厅的法国师傅烹调道地。尤其,他的招牌菜松露羊乳酪,保证让妳在咀嚼间细细品味出松露的奢华口感。”他在有意无意间撩拨她的味蕾。
“我很想去品尝,可是,今晚……恐怕不行。”她先是吞了吞口水,继而,拒绝诱惑似摇了摇头。
“怎么?今晚妳另有约会?”他忌护的皱住眉头。
“有一家贸易公司的开发经理到店里找我洽谈,表明愿意帮我打开欧洲的饰品市场,希望我在下周三以前提供一些手机吊饰样品给他,以便编排目录。这两天,我一口气挑了六、七十件洋溢中国风的吊饰,打算今晚再从中筛选出三十件送过去。”
“这么辛苦,连假日夜晚都要加班?”
“做生意嘛!无所谓辛不辛苦。更何况,我认为多角化经营是因应不景气的最佳利器。”
“若知道妳连星期假日都闲不下来,我就不会死皮赖脸缠着妳学作菜,浪费妳不少宝贵时间。”他发自内心由衷说着。
“你快别这么说……”
“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保证一吃完晚餐,立刻送妳回来,绝不多耽搁妳一秒钟。”他满眼期待的提议。
“这……好吧!不过,以你现在一身脏兮兮像个流浪汉的德性,我很怀疑有哪家餐厅肯让你进去用餐?”她笑眼觑他。心想:吃一顿饭再加上来回车程,所花费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两、三个小时。
“噢!糟糕。”他拍额惨吟。今天,他是专程来学作菜不是参加野外露营,当然不会未卜先知携带换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