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的何先生他好可怜耶?”明珠实在受不了蛋塔香喷喷的诱人气味,嘴馋得赶紧拿出一个蛋塔咬一口。
“可怜?怎么说?”她有点意外。她相信绝对没有人会用“可怜”这个字眼来形容何伟杰。不过话说回来,明珠只知道他姓何,并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何伟杰,难怪会同情他说他可怜。
“我从他的声音听得出来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鱼儿,你惩罚男朋友的手段是不是太铁石心肠了点啊?你就大发慈悲接一下他的电话嘛。”
奇怪!不是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吗?明珠怎么嘴里吃著她买的蛋塔,却帮何伟杰说话?
“不接。”她狠心拒绝。唉!只有天知道她坚强的外表下内心其实沮丧得厉害。
“他从昨天九点上班就开始打电话一直打到五点下班,少说也打了二十通以上,奇怪的是今天十一点以后截至目前为止,他都没有再打来。”
“那很好啊!免得你接电话接到手软。”徐晓瑜嘴巴是这么说,心里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小小难过一下。
何伟杰是个聪明人,随便猜猜也猜得出来她是故意不接他的电话。因为,绝对没有人一打卡上班就跑出去采访新闻,直到五点下班还不见人影,拜托喔!她是采访记者,又不是什么拼命三郎。
“说的也是。呃……我差点忘了问你,今天下班后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唱KTV?”
“好啊。”
於是,不想回家自怨自艾的她下了班就跟一票同事跑到“钱柜KTV”唱歌,一直唱到快十一点,才拖著疲惫的步伐回家。
她低头从皮包找出钥匙插入匙孔开门进入屋内,她还没来得及开灯,就听到漆黑的屋子里传来何伟杰冷峻的声音,说:
“你真是兴致好、体力佳!上了一整天班还玩到深夜十一点才肯回家?”
她惨白著一张小脸赶紧去按开关,点亮一室光源。
“几天不见,你比我记忆中更漂亮三分。”他十指交叠端坐在她的长椅上,拿两颗炯炯黑眸浑身上下打量她。
“你……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北京?”她先是一怔,半晌,才从惊愕中稳住心神,缓缓掀唇吐出问话。
“我赶十一点半的飞机经香港回台北,从晚上七点我就一直坐在这里等你。”他打直长腿起身走向她。
“你……你……”她以为白自己还有几天的时间来调适心境,好让自己可以从容不迫面对他,没想到他却提前意外出现。依照常理他欺骗了她的感情,她大可理直气壮上前指著他的鼻子骂到他抱头鼠窜为止,然而,她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很没出息地只想逃走……
“怎么啦?为什么看到我像见到鬼?才进门又吓得想夺门而出?”他看穿她想逃的念头,忙迈开脚步上前拦住她,他的两只大手掌紧紧压扣住她的左右手腕,再用他高大的身躯野蛮地将她贴在沁凉的墙壁上,压得她动弹不得。
“放开我!”她睁大燃著火焰的烈眸狠狠瞪他。
“不放。”他一口回绝。
“你擅入我家,还限制我的行动自由?”
“别忘了!是你亲手交给我你家的备份钥匙,我以为这是一种信任跟邀请,意
味我随时可以自由进出你家。”他另有一番解读。
“我明天找锁匠过来重换一副门锁!”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他眼底的乌云更深更沉。
“我不喜欢有人坐在乌七抹黑的客厅装神弄鬼吓唬我。”
“我不是问这个……”
“那是?”没头没脑,鬼才知道他在问哪个。
“我问你!你为什么拔掉家里的电话插头?为什么关掉手机?为什么我打电话到周刊社找你,那个说话像鹦鹉的总机小姐千篇一律回答我‘很抱歉!徐晓瑜外出采访还没回来’?”他细著嗓子学明珠的说话口吻。随即话锋一转,沉痛地说:“你知道当我想跟你说话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你时,我的心里有多著急?我为你担心得彻夜难眠,唯恐你出了什么意外,直到第二天打电话到周刊社找你,从总机小姐口中知道你准时上班,我才稍感宽心。只是,你无缘无故切断所有我能联系你的管道,令我志忑难安根本无法专心工作,逼得我不得不从紧凑的行程硬挤出两天时间飞回来找你当面问个清楚。小鱼儿!你说,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一口气说完。
“你要我给你一个解释?好!你听清楚……何伟杰!我要终止这场爱情游戏,我不想玩了!”该来的总是要来,一味逃避无法解决问题,她决定跟他摊牌,速战速决。
“爱情游戏?什么爱情游戏?小鱼儿!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他心里的警钟呜起。
“哼!你少在我面前装出一脸困惑的无辜表情,我徐晓瑜再怎么痴、再怎么傻,也不屑当你的候补情人!”
“你……听了萧宾的录音带?”他脸色大变,看来自己错估萧宾报复的决心。
“阿杰!我不想因听错或者漏失一个字抹煞我们这段情,所以,我把录音带从
头到尾反覆听了三遍。三遍!被让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既然你听了三遍录音带,那么,你应该知道候补情人这句话是萧宾说的,不是我。”他的神经没来由地上紧发条。
“没错!那是萧宾说的,但你也没有否认!”
“我根本懒得理会这种无聊话题,又何必随他起舞?”
“在一般人的普遍认知里,不否认就是默认。”
“我跟你说过我已经跟希敏儿分手,我的心里只有你,你是我的唯一挚爱,不是什么该死的候补情人!”他不禁有点恼火,觉得自己好像对牛弹琴,不!应该说他在对一只脾气很拗的牛谈情。
“鬼才相信!”她固执地摇头,坚决不再上他花言巧语的当。她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这句话:第一次被骗是可怜,第二次被骗则是可悲。她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可怜又可悲的人。
“小鱼儿!请你冷静想一想,萧宾是我的朋友为什么要送录音带给你?他的动机绝对不单纯。”
“萧宾告诉我,他虽然是你的朋友,但他再也看不下去你欺骗我感情的恶劣行径,才会把录音带送我,希望我赶怏清醒。”
“你别听萧宾胡说八道!事情的真相是他拿这卷录音带跟我勒索两亿,我不肯,他才拿来送给你存心破坏我们的感情,作为报复我的手段。”
“勒索两亿?你别开玩笑了!拿这种谈话内容一点也不劲爆的录音带想跟人勒索个两千都还嫌贵哩。”她嗤之以鼻。
“唉!看来萧宾比你更了解你在我心目中的重要性跟价值。”他调开直直瞅著她的眼神,叹喟了声,怅然放开她。
“……”她赶紧乘机逃离他的蛮力控制。
何伟杰打开落地窗走出去站在前阳台,盯著窗台上株株怒放的紫红色九重葛,
陷入沉思……
他从口袋掏出香菸点了一根,彷佛在跟谁呕气似重重猛吸一口,喷出一长串袅袅白色烟圈。
她定睛盯住他有点落寞的背影,留意他手上的菸头闪著一簇红红亮亮的小火焰。就她记忆所及,何伟杰从来不曾在她面前抽菸,她揣测此刻他的心情一定很低落,一定坏到不行。
他沉默良久,香菸一根紧接著一根猛抽……
“走!”他突然踩熄烟蒂,跨步进来抓著她的手往外走。
“这么晚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不就知道?”他拉著她跌跌撞撞下楼,粗鲁地把她塞进车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