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请你出面帮忙阿励,岂不是难为你?”
“说难为太沉重!银行也是开门做生意,做生意嘛,或多或少总要承担一些不可预知的风除。”
“那一切拜托你噗!”
“放心!我会交代放款部门将阿励的送件做专案处理,优先审核。”
“谢谢。””你刚才说沈妮妮找人跟踪我们,还拍到我们到恳丁戏水的照片?”
“是啊!这些照片害我跟阿励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她刻意轻描淡写。关于阿励在酒精助“性”下,差点强暴她的情节,她只字不提。
“你有没有趁乱偷偷模走几张照片?”他促狭地朝她挤眉弄眼。
“唉,似乎我做任何事都瞒不了你。”面对儿时的玩伴,她大方点头承认,她的确在仓惶跑开时,从阿励的桌上顺手牵羊模走两张照片。
“快拿出来让我瞧瞧咱们有多亲热,害阿励打翻醋坛子。”阿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兴奋得摩拳擦掌。
“好。”她从皮包里层拿出两张照片递给阿德。
“哇!这真的是我吗?”他鬼叫一声,指着影中人问她:“我精壮的腰围几时冒出这一层肥滋滋的肥油了?乍看之下,仿佛套了个游泳圈似的?”
“你在台北的日子不是逛街就是上馆子打牙祭,能吃能喝能睡,不胖也得胖。”她讪笑地落井下石。
“完蛋了!安东尼刚才跟我通过电话,他已经拿到假期,下星期一就要飞来台北,我却痴肥成这副德性,不把安东尼吓得原机折返美国才怪!”他火烧似的冲上体重机,呼天抢地呐喊着:“天啊!我足足胖了五公斤。”
他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弯腰看仔细,指针晃了晃,最后停在七十八公斤的刻痕。
“你来台不到一个月,平均每周胖一.五公斤,照这种惊人速度胖下去,我看等你回美国时,恐怕得买两张机票划两个机位。”
“我一个人干嘛买两张机票划两个机位?”他的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
“我怕到时候你胖到划一个机位不敷你坐下。”
“好!从明天开始,我餐餐吃五分饱,同时取消所有逛街行程改到健身房运动,我发誓要在最短时间甩掉这一身肥肉。”
“我预祝你减肥成功。”
“唉……”阿德沮丧地勾垂着头,叹气连连。
***
十月九日,星期三。
“一甲八亿?你想以一坪不到三十万的价格,买我内湖重划区的建筑用地?”盛励用力深呼吸再深呼吸,拼命克制已然提到喉咙的满腔怒气,事到如今,他总算尝到什么叫“虎落平阳被大欺”的滋味。“谢谢黄董出价,我考虑之后再跟你联络……嗯!拜拜!”
他“咋呼”一声,气呼呼挂上电话。
想想真呕,又忍不住破口大骂:
“哼!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这种落快下石的人称兄道弟!”
多年来跟盛励一起打小白球的哥儿们,一听说他打算卖地筹钱用来偿还银行贷款,立刻露出贪婪的嘴险网顾多年交情,喊出不到市价一半的超低价,摆明想趁火打劫,大捞一笔。
铃……铃……
他桌上的电话又响起,他没好气地按键接听:
“盛总,二线,汇通银行放款部李经理电话。”总机小姐甜美的声音从线上传过来。
“汇通银行李经理?”就他记忆所及,公司方面不曾跟汇通银行往来过,他犹豫了下,随即接听:“李经理你好,我是盛励……约我过去总行洽谈贷款?贵行既然听说我的公司想贷款,一定也听到公司遭受黑函攻击导至四处碰壁的传闻吧……哦?贵行只检查公司财务报表是否健全,以及是否提供足够的抵押品,不在乎黑函?”盛励情绪激动地握紧听筒。“下午一点半,我准时带着会计师签证的财务报表、缴税证明跟土地所有权状影本等等资料过去拜访,我们当面再详谈……好,拜拜。”
他兀自对着切断的话筒发愣。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怒气未消的盛励很意外接到汇通银行的电话,他颓丧的心情倏忽精神抖擞,这种忽优忽喜的心情像在洗三温暖。
***
十月二十二日,星期二。
盛励几乎不敢相信幸运之神在他四面楚歌之际,回头眷顾他。
汇通银行十五亿资金到位,仿佛一场及时雨顺利化解偿清环球商银贷款这个燃眉之急,市场盛传盛励旗下公司财务吃紧的谣言,不攻自破。
如今,盛励心中最大的畦碍是他与晓凡之间僵住的感情。
此时盛励徘徊在晓凡家大门口,若有所思倚墙盯着手掌——晓凡那天留在虎口的齿痕已淡无痕迹。然而,无时无刻填塞在他胸口的愧疚却一日浓烈一日,他永远不能原谅自己借酒装疯的莽撞行为。
她会原谅他的粗暴吗?
半个月来,他激越的心情渐趋平静,当他再次反复看那几张照片,这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度了。
海滩上,男人帮女人在背部涂抹防晒油,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要不是沈妮妮用奚落的语气从旁扇风点火,加上他心烦气躁不自觉多喝两杯闷酒,他怎会为此大动肝火?乱吃醋呢?
叮略!叮哈!他鼓足勇气批门铃。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既然知错,理应当面跟她道歉寻求谅解,这才是负责任的态度。
“奇怪,店里的人明明告诉我,晓凡提早下班,这会儿,她不在家会去哪里了?”他等了三分钟,大门依旧深锁。
略显焦虑的他把手插进口袋里却模到一串钥匙,那是晓凡南下高雄请他代为浇水照顾花草时交给他的,既然她不在家,他何不自行开门进去坐着等她回来,给她一个意外惊喜?他打定主意随即掏出钥匙开门。
当他的前脚才刚踏入客厅,耳尖地听到从客房传来阵阵令人听得脸红心跳的男人申吟喘息声……他惊愕地较眯双眼,怒不可遏抡紧拳头,忿忿自语道:
“你口口声声再三保证跟阿德只是纯纯友谊,现在才下午四点钟,外面日头赤炎炎,你们这一对旷男怨女就迫不及待上床?这下子被我逮个正着,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他怒气冲冲冲到客房用力端开房门,像一只抓狂的的猛兽狂奔到床前,不由分说将两条厮缠激烈的用力扯开来。
“嘎?”三个大男人六颗眼珠子,你瞪我、我瞪他,上下左右骨碌骨碌转溜着。
此刻,最感尴尬的莫过于盛励,当他看清楚被他抓奸在床的不是晓凡,而是两个男人——阿德跟一名金发碧眼的高大外国人。
“嘿!你们台湾的男人都像你这么野蛮吗?莫名其妙端破人家房门,还蛮横地把人家赤条条从床上揪起来?”金发碧眼的老外两只眼睛瞪似牛铃,操着一口怪怪外国腔调,指着他的鼻子兴师问罪。
“我……我……”辩才无碍的盛励,被眼前这一幕当场惊成结巴。
“阿励!你连进门前先敲敲门这么基本的国民生活须知都不懂?”阿德从乱得像战场的床上抓了两条大毛巾,一条扔给老外,一条随手兜住自己的下半身。
“我以为……阿德,我……对不起!我坏了你们的好事。”他搔头抓耳,鞠躬致歉。
“从你大大松一口气的表情,我猜你大概很庆幸跟我上床的是安东尼,而不是凡凡妹妹吧?”阿德嘲讽地朝他撇撇唇角,这才转头对安东尼说:“安东尼,你搭了十几个钟头的飞机,这会儿一定又疲又累,你先上床好好休息一下,我跟这名鲁男子到客厅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