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淡漠也有底限,我咬牙,脾气开始微微上涌。
“没有必要!”
天籁之音传来,我的心“咯”一下,有些迷醉。
“仓先生,如果你还是不满意,我可以连降她三级职位或直接开除。”杨守益做最后让步。我瞪大眼,不敢置信。大老板竟然为了争取合同而出卖我?我成了可怜的牺牲品。
“平筱?”仓铭不理他,漆黑的眼睛直盯着我,拭去油污的脸清楚地呈现出来,我的心又“咯”一下!天!他在笑吗?他的表情如此温柔,当他柔和的嗓音轻呼我的姓名时,我的警惕瞬间被他层层瓦解。
“嗯!”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发音变得有点娇媚。
“听珩琪说,今天整个会场的布置由你全权包揽?”
“嗯!”他的声音柔和磁性,令我如沐春风。
“很忙,也很累?”他站起来,修长的身高及宽阔的肩膀遮挡住我的纤细身形。
“嗯!”不要停,继续说话,我想听他的声音,我在心中诚挚地祈祷。一放松警惕,自控能力便极速下降,肚子不受约束地大声叫嚣起来,脸顿时涨得通红。
“甚至没有吃饭的时间?”他也听到了,漆黑的眼神移至我的小肮,紧迫地盯视,并低低沉沉地浅笑起来,听不明他的真正用意,我心头如小鹿乱撞。
“嗯!”我很想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告诉自己他没有取笑我,而我也没有这么丢脸。
“因为你还没有吃饭,所以不允许任何人碰食物?”
“不……不是。”我还没那么变态。我咬着牙,希望他不要再追问下去。
“不是?”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不死心,“那你为什么那么激动?”
我停顿半晌,最终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厚着脸皮开口:“你抢了我的食物。”
“抢?就因为我准备吃一块寿司?桌上明明整盘三文鱼寿司动也未动,莫非你一开始就打算包揽所有的寿司,所以碰也不允许别人碰吧?”他为自己的推理感到诧异,“如果是这样,你根本不该让服务生把它端上台面。”
“不……不是!”要回答吗?我挣扎,很想蒙混过关。
“原因!”他循循善诱,温柔的声音令强势的本质变得和蔼可亲,我完全臣服。
“因为你准备吃的那块是我舌忝过的。”轰!死寂!
“你疯了!把舌忝过的寿司随便搁在桌上!”杨守益跳起来!依他暴怒的程度,我估计这次铁定了会被炒鱿鱼。
仓铭怔了半晌,又笑起来。角色互换,正发脾气的杨守益及堪忧前途的我反倒怔了起来。
“平小姐,可否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能确认我手里的碗碟是你遗留在桌上的,寿司是你舌忝过的那块呢?上面有你的唇印?还是……你能分辨你唾液的味道?”
我傻住!天!我做了什么?仓铭仍在笑。
“我是不知道你搁在桌上的碗碟跑去了哪里,也许早被服务生收走了也说不定。但,有一点我能确切地告诉你,我正准备吃的那块三文鱼寿司,是我亲手从银盘里挑选出来的,真真切切,毫无疑问。”
我很想继续昏厥,直到明天,但随时随地昏倒也是要有相当的技巧及功力的,我无能为力,只能挺着。
“平、筱!”杨守益快要脑溢血了。我能理解他语气中的咬牙切齿,有我这样愚蠢的下属,是他的不幸。
我用眼睛挖地洞;杨守益用眼睛杀死我;仓铭的眼光则盘旋在我们之间。他越过我,走到杨守益面前。
“杨总,说实话,你拥有如此精明干练的职员,着实让我羡慕。”
他在嘲讽!我和杨守益一起看他,难得意见一致。仓铭读懂,却并不介意,接道:“这么忠诚的员工你却要连降她三级或是开除?我很怀疑,贵公司识人的眼光尚如此之差,此次新合作案一旦投入运营,又能创出怎样的新局面,很希望杨总能给我时间,待我回去请示总经理,重新全面评估后再作出合作与否的决定,”
“呃……”杨守益始料未及,脸色转为死灰,“仓……仓先生此话怎讲?”
“我们可以试着分析一下当时的情况:平小姐整日都在忙碌波奔中,身体各机能均处于紧绷状态,全部心思都投于本职工作,除此之外,根本无瑕顾及其他。傍晚时分,安置妥当所有的工序后,才开始有了饥肠漉漉的感觉,本想抽空吃块寿司解饥,正欲入口前突又发生紧急状况,尽职尽责的平小姐甚至没有处理碗碟的时间,便匆匆将它搁置桌面,赶赴前线。”他回转头望我,“我说得对吗?平小姐!”
这一刻,我被彻底征服。我令他难堪,令他在大众面前丢脸,他却不计前嫌,为我辩解。这般温柔体贴、大肚大量的男子,我想,我这一辈子绝无可能再幸运地遇到第二个!
“杨总,有这样尽忠职守的员工替你卖命,你仍要降她的职或是开除,不是错失英才,又是什么?”仓铭的一席话说得杨守益面红耳赤。
他笑笑,目光流转,面对我,“平小姐,如果杨总经理真的要开除你,请务必考虑『汉代』。我会按排最合理的职位给你。”
客套?承诺?我竖尖耳朵在他的温柔语调中寻找真迹,但没有结果,我的脑子糊成一团,无力思考。
“仓先生,可是我们的合作……”杨守益冒着冷汗,焦急的声音在后追赶。
“我需要时间考虑!”
仓铭头也不回,从容地踏出会客厅,大门合闭时我才有所反应,急迫而出,在灯光泯暗的走廊尽头拦住他。因为情急,我将双手贴上他的胸膛阻止他的趋势。他的反应似乎比我更强烈,手掌一挥,大力扫开我的身体。
“哎呀……”我惊呼,身体向侧倒去。眼见就要撞上墙壁,仓铭猛得钳制住我张舞的手,急速回拉,反弹力中,我撞入了他的怀抱,他的五指紧扣我的腰身。
昏暗的灯光下,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微变,带着些微的不自在及恼怒;恼怒?不不不,不可能!一秒钟前他还面带笑意为我据理力争呢。
“你,还有什么事?”仓铭一字一句,语气中的不耐清晰可辨,音调却悦耳得混淆听觉。
“我、我……”他的鼻息轻拂我的额头,他的体温染红我的脸颊。我支吾,为他的天籁音所迷惑,更为他的不耐而犹豫,“我追来……是想……谢谢你帮我……”
“谢错了!”仓铭打断我,眉头打结。
“嗳?”我愕然,“但你刚才明明……”
仓铭后退一步,离开倚靠着他的我,侧身伸手按电梯钮。温度随着他离开的身体褪散,让我有瞬间怅然所失的感觉,几乎不能自控地想再贴近他,汲求温暖。
“狄珩琪!”他突然回头,嘴角因说话而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似笑非笑。“若非她极力恳求,依我的脾气……”他再望我一眼,却不将剩余的话延续,“如果要谢,就谢你的高中同学。”
依他的脾气会怎样?我半歪着头在心里猜测。虽说猜测,但被他温柔的喉音劈断中枢神经的我早已偏执地笃定,即便没有珩琪拜托,他定也不会见死不救。如今穿插进珩琪,更使我深信,他是个不端身价的好上司。
“只是有件事,让我好奇。”他走进电梯,在等电梯关门的时候突又想起,眸光晶莹地闪动一下。
“嗯?”我疑惑。发现他停留在我身上的眼光,有很浓的研究的味道。
“为什么狄珩琪认为你会昏睡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