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旌耸肩,“随他们去吧,由我们善后就行。”
“杜经理,别管他们,我陪你啊。”猫咪又腻了上来。
“二十三号桌,啤酒。”侍者清脆的声音近距离地在杜霆钧耳边响起。雪白的衬衫,黑色背心,修长的身材。弯腰放酒时,齐耳的短发倾泻而下,遮住脸颊。
杜霆钧一怔!好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望入一双在幽暗灯光下尤为黑亮的眼眸——
凌羽!
“您要的已经送齐全,请慢用!”凌羽迎上他的惊诧,再扫向他身边的妖媚女子,嘴角划出一道冷漠的孤线,一转身,隐入黑暗。
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于侍者消失的方向,韩旌默不作声,将眼光调离回来,从下而上,皱着眉看杜霆钧的表情。他在紧张?不期然地想起杜霆钧前阵子曾苦恼自己爱上男孩的事。难道……
“好漂亮的男孩,像那种中世纪的城堡王子!”曹踊玉早忘了她尚勾着杜霆钧,呆呆地望着侍者消失的方向呢喃,引来一片附和。
杜霆钧甩开曹踊玉的手,擦身追出去。
“杜霆钧!”韩旌叫。
“我去一下洗手间,很快回来。”杜霆钧头也不回地喊。
凌羽——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必须解释!
※※※
“你听我说——”在凌羽快闪入门缝时,杜霆钧逮住她的手,将她硬生生攥人怀中。
“干吗?!放手啦!”凌羽挣扎,又欲推门。
“不!”杜霆钧情急之下,用力将她的身体压上墙壁,自己则俯身压住扭动的她。此刻,他们的距离近得暧昧,他甚至能闻到她发间的香味。但一心克制着凌羽身体动作的杜霆钧却全未注意到这些,“凌羽,听我解释!”
“解释?”凌羽一呆,“解释什么?”
莫名其妙!她工作,他娱乐,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可解释的?解释他为什么会来酒吧?而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这会儿换做她好奇地盯着他,看他到底要解释什么东西!
被她这么一问,杜霆钧也怔住了!是啊!他急着解释什么呢?刚才她的冷漠笑容令他不知所措,冒上心头的第一反应便是她误会了,于是未经大脑考虑,条件反射地拉住她。可当她真正被控制于他的怀中时,他反倒错愕了。对啊,他认为她误会什么?他又需要解释什么?
“我——不知道!”他嚅嚅,觉得自己傻得够可以。
“不知道?”凌羽更吃惊了,“那你拉住我干什么?”
“打——招呼!”憋了半天,杜霆钧总算找了个用来开月兑的理由,“遇到朋友,打个招呼不行吗?”
天!他几时这么糗过?就在他以为已成功地为自己找到了台阶,可以蒙混过关时,凌羽接下的问题却惨无人道地让他活活摔死半路。
“请问——打招呼需要以如此强硬的手段,硬将人家堵在女厕所门口吗?”好奇宝宝发扬不懂就问的精神。
“女厕所?”杜霆钧张大嘴,他甚至不用抬头看标识,此刻从里推门而出的、一见到他便以防狼神态闪躲的女子足以浇灭他蹿升的所有不置信。
“哈——哈哈哈——”凌羽忍住笑,直到客人走远后才放肆地爆发,盯着他仿似蒙冤的表情,更是笑到伏进他怀里,“堂堂圣博财务经理的形象嗅!若是被你那群同僚看到,你——你干脆跳楼以保名节算了。”
“喂!我可是特意来跟你解释的,你还——”
“解释?哈——哈哈!”凌羽笑着抽气,杜霆钧只能无奈地边哀悼自己,边轻抚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刚才我身边的女子——我以为你生气了,所以才——”杜霆钧叹气道。适才理由十足的解释意念,此刻突然变得难以启齿。
“什么?”凌羽似乎听懂了些,抬头望他,“你以为我会吃醋?”
“不知道!真的只是第一反应,然后考虑也未考虑就冲来了。”杜霆钧似乎自己也感觉好笑,他恢复了温柔的笑容,笑里仍夹着一丝丝的委屈,样子英俊得让人心疼。
“噢,你是指你身边那个女孩吗?”凌羽假意思索着,“她不错啊,感觉上又漂亮又利落。听说你们商界最喜欢搞夫妻档的,志趣相投的人结婚组成最佳拍档,相互协助,夫唱妇随。”继而不怀好意地瞄他,“嗯嗯!她跟你蛮相配。有了一个好妻子,才能放心地打拼事业,对不?两全其美,不错!不错!”
“夫妻档?志趣相投?是不是你跟枫岸——”杜霆钧紧张地抓住她。对啊!他怎么从来没有意识到?
“喂!话题是你耶,干吗扯我头上?文艺界可没有你们这种陋习。”凌羽没好气地翻他一白眼。搞什么嘛!她跟枫岸淳?八杆子也搭不到一起啦。她向来崇敬枫岸淳,也感激他给了她张扬个性的机会,但那些与爱情无关。
“可你对他的事似乎特别卖力。”他仍有妒意。
“当然喽!他的事就是枫堤的事!枫堤的事就是我的事!没有区别嘛!”凌羽努力挣月兑他的手劲。哇!他抓得她好痛,“枫岸淳需要钱又不是为他自己;没有钱就不能开工,枫岸淳辛苦写来的剧本会泡汤,而我们会永远也上不了舞台。再说了,钱本就是你们欠我们的,你站在什么立场指责我?”
“你就那么喜欢舞台?”不理她的叫嚣,杜霆钧问。
“嗯!”凌羽毫不犹豫地点头,眸中充满了迷幻色彩,“你信不信?那里的灯光可以释放我身体里所有能闪光的潜质。”
他信!杜霆钧在心里默念。那一刻,镁光灯下的忧伤少年的影子又在脑梅中浮现。那一刻的“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掳获他的心。
她!属于舞台!
“我——帮你,好不好?”他的手忍不住哀上她的脸颊。其实,不必有舞台衬托,她的潜质依旧闪耀。此刻她眼中星星点点的光芒已让他心弛荡漾。
“什么?”凌羽不明所以地挑眉。
“除了归还拖欠的剧务费,圣博承担枫堤新剧目需要的所有开销,怎样?”
“真的吗?你可以?”凌羽睁大眼,叫道。
“不保证!但我会尽力游说圣博的高层。”杜霆钧柔柔地抚弄她的长睫毛,惹得凌羽直眨眼睛。
“哇!太棒了!”凌羽兴奋地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杜霆钧!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一辈子?杜霆钧受宠若惊地感觉到环住他腰的手臂,许多许多的激荡在心里翻腾。好喜欢这个词。他与她!一辈子!“凌羽,伯母的病好些了吗?”
“嗯!医生说病情已经稳定了,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钱——可以慢慢还!不急!”杜霆钧犹豫着开口。重要的是,他模不着底,凌羽会对他这句话含义的反应。他清楚她夜深时仍在酒吧打工的原因,说实话,他有些心疼。
怀里的女孩抬起头,杜霆钧已经绷紧全身的神经,准备好又一次炮轰。
“不行!”未料的是,这次凌羽竟没有发怒,她嘻嘻地笑着,“我怕你瞧不起我!”
杜霆钧怔仲,随即了悟。她有她的原则,他该懂的。
“那让我送你回家?”杜霆钧申请做护花使者,总得为她做些什么,他才安心。
“不用!不用!我回家很方便。”凌羽感觉月复部越来越沉重,这才想起她原本的目的,“你别管我啦,和朋友玩得尽兴就行。”滑过阻碍物,直奔厕所。
“方便?有多方便?”杜霆钧不放过她。
“从酒吧出去,经过两个路口就有一个公车站,坐五站就可以到家门口了。”凌羽小跑步。哇,有没有天理呀,人家内急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