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萱有丝委屈地撇一撇唇,努力挤出笑容,羞涩地微动指尖打招呼,然后立刻收回。紧张得不能呼吸,也瞥见叶漠身边的傲气女子脸上浮起的嘲讽笑容。她笑什么?嘲笑她表现的弱智,丢了叶漠的脸?叶漠呢?也这么认为吗?转去他的脸上。他——仍是持着那么淡且无波动的表情看她,眼中在阳光的辉映下却清清楚楚地映现出两种神情,研判及笑意?
他跨前一步,几乎已踏出马路的边缘。他朝她做了一个很浮的动作——勾动食指。若由别的男子做来,一定会是个很轻桃。很戏谑举动,但他这样淡、这样理所当然地勾动食指,只是明明确确地表示一个意思——要她过去!到他的身边!
他的动作让所有的暖气瞬间涌人心脏,无法负荷,晕眩袭上。去他身边?这样……丢下朋友,好吗?
“我……过去,可以吗?”缪萱羞涩地征求意见,脸上,竟染上淡淡的红晕。
佟贞颜与夏淼汐都看呆了!缨宣总是苍白得近似透明的脸几时有过红色?
“去啦,去啦,早知道你是重色轻友的小‘色’女!”
夏淼汐笑着推她,眸中有些雾气浮升。
佟贞颜坚定地点头,看看叶漠,再看看缪萱。这样出众的男女相配来的婚姻怎会是玩笑?“他在等你!”她莞尔。
等!能成为他等待的女子会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将手中的剪报揉成团,不再迟疑,向他奔去!
她的发在飘,她的衣袖在飘,她的裙摆在飘,她整个人似在凤中展舞,飘至他的面前。她喘息着扬起唇角,那么孩子气地将手放人他摊开的手掌,让他不由自主地握紧。握紧时有一种错觉:她将是他生命中再也割舍不去的一部分。
他开始困惑了,这个女孩究竟还有多少表情,还有多少个性隐藏着未曾展露?娇俏、雅致、木然,以及今日的稚气。还有什么呢?在往后的日子里,她是不是每次都会表露一种个性,来让他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再也移不开目光从她的身上。就如现在,浪费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的宝贵时间,只为她提出了想要参观她的婚后新“家”的要求。
呆呆地启动汽车,呆呆地领她人宅门,呆呆地靠着门框,看她旋着身姿一一评点他的卧室。他是怎么了?
完全不受控制地依了她的心。遂了她的愿,不忍拒绝她,却能毫不犹豫地“拒绝”掉邝涧几次三番从办公室打来的催促电话。今天本是每周一次的小结性报告会议,满屋子的高层正等着他商讨一周来的新老问题,他却能毫不犹豫地勒令暂停压后。此时的邝涧一定正对着话筒发呆,若叶之也在的话,准是一脸的贼笑。
他到底怎么了?
“你的卧室很雅致,却不够温馨。”她依然在指指点点,提出改善计划。结婚?只要他答应了,她的父母答应了,她便可以理所当然地设想未来?她到底怎么想?嫁给一个甚至可说是不熟悉的男子,共度一生?她指着床,“筹备婚事时,可不可以换掉这张床?我喜欢有天蓝色床罩、尺码更大些的床;晤……可以在窗前放一张太妃椅,以供秋天时躺着沐浴暖暖的阳光,我们不用买新的,把我家的那张搬来就行。它很漂亮,也很柔软。还有哦,要在窗前种两盆小天使,它的花期能从春天直到秋天;我们不养宠物,好不好?它们对我的身体不好,而且我比较懒,不会照顾它们,也不大会收拾房间。”转了一圈,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旋身,望着他,“对了,我们还得腾出一个空房间来,因为,将来我们的孩子要住。”
孩子?叶漠一窒!结婚当然会有孩子,只是深层想时,竟会让他有些心浮气燥。天!他是怎么了?她还是个孩子,他们甚至没有结婚。
“我去倒茶。你要什么?”他退出卧室,深呼口气。
“热可可!”缪萱在卧室里叫。
这问屋子就要与她共享了,结婚!他怎会答应得如此之快?偶尔,会回想这个问题,却始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为自己开月兑。他处理得很糟。为什么?是因为一时的蛊惑或是……她与母亲太像,像得让他想从她的身上找到母亲延续生命的影子?
“柠檬茶!”叶漠将杯子放在茶几上。
缪萱从卧室里跟出来,笑着还想说什么话,却在卧室与客厅的接口处被长绒地毯缠住了脚踝,向前扑去。笑容来不及收敛便替换成惊恐。眼明手快的叶漠这一次再神速也拉不住她快贴地的身体,惟一能做的只有跟着她一起倒下,以最大的限度减慢跌倒的趋势,让她不至于撞痛。幸好,有柔软的毛毯护驾,加上他的手臂做护垫,完好元损的她黑发散了一地,面带娇羞地望他。叶漠这才发现,两人过于贴合的姿势实在不雅。
“糟糕,我真的开始习惯摔倒了!”她含着笑,眸中露出慧黠的光芒,“家里没有可可吗?还是……你知道热可可不利于我的身体?”
她好像很有以这种姿势谈话的兴致,一点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她静静地望他,呼吸很柔。
“没有!”叶漠冷冷地答,漆黑的眼睛却开始变换颜色。他们离得太近,他,必须抽身。
“没有什么?”缪萱不放过他。暖气浮上身体,心脏怪异地跳动,晕眩得想闭上眼。她命令自己不要!不许!此时,她想偷一样东西,从他身上。
“没有可可!而且,你最好少碰它。”她逼出了他的实话,她成功了。叶漠爬起,拉她起身的同时,猛盯住她的下巴,托起、审视,“这是怎么回事?”
好大一片淤青,碰触时,她会发出小小的申吟。
“刚在学校摔了一跤,不小心碰到了下巴,所以……”缨壹暗自皱眉。一定是适才仇雅静推倒她时擦伤的,她怎么没注意呢?
叶漠冷冷地盯着她,眼中有怒火蹿升。她在撒谎!
若自己摔倒,会在失衡的瞬间条件反射出自保意识,绝不会撞得这么厉害。而她,除了淤青处还有破皮的血丝。很显然,她是被人推倒而收不住势磨擦地面而弄伤的。推倒她的人是谁?
扶她坐上沙发,沉默着进盥洗室绞热毛巾为她敷去淤青。“痛吗?”他问。怕自己把握不住手劲,为她的伤口再加注一份痛楚。
“有一点!”缪萱甜甜地笑着,“也许你吻我一下会好些。”
叶漠顿住动作,细细分辨这话的意思。她……在索吻?脸上甜甜的、柔弱的笑容像极了一个受了伤。向大人撒娇的小女孩,但她眸中闪动着的期待光芒却让人不那么确定她的真正动机。她、要什么?
“我、不是你父亲!”他冷冷地提醒,情绪却似乎又一次被掠起,不受控制。
“我从不对父亲提出这种要求。”缪萱偎向他,当吐出“父亲”二字时,眼中有一丝的冷划过力易婚姻那天一样,怪异而陌生,沉得、木然得失了生命的耀眼。但只一瞬,她的慧黠又回来了,“没有爱情的婚姻不会长久。但我很贪心。要得很多,最好有……一辈子那么久。因此,我们必须先熟悉彼此。先从吻开始,好不好?”
她在征求意见吗?不!她一直在慢慢靠近,很慢、却很坚定。他已能闻到从她发问传来的悠然香味;他该抬起手推开她,以保持适当距离:他已是个成人;他从不被美色所诱惑;他…“请你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