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我帮你!”陈子哗急得直冒汗,却怎么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和语气来与眼前美得像火的烈女子沟通。三年级理科班最具才智的兼优生几时受过这种礼遇,但……但……看着她就是移不开步子离去。要怎么表白呢?现在的状况似乎要表示友好都难上加难。“滚!”鄙夷地瞪他一眼,不再废话,抱紧书,向前走去。她走路的方式好奇怪。右脚先跨出,左腿再慢慢拖上。一步一步,很慢,也很艰难。
“求你……”陈子哗在旁跟了两步,实在不忍,便伸手握她的臂膀,欲抢过她的书,替她分担重量。这一次,女孩连唇都未开启。当大手碰到她的瞬间,她突然转身,狠厉地、毫不犹豫地扔出手中所有的书砸向他!全部!
错愕的男生被一起砸倒在地,望着满地凌乱的书,委屈得几乎要掉出眼泪,“你……”
“喂!人家好心帮你,你于吗那么凶?仇雅静!别太过分了!”好打抱不平的夏淼汐首当其冲,扶起学长的同时,指责红衣女子的不识好人心。
“仇雅静?”缨壹走近一步,打量她的脸,轻轻地念。好熟悉的名字。
“仇雅静!‘仇氏’集团的二千金,我们中文系出了名的暴烈女子。该是太过优握的生活环境加上父母的宠溺养成的性格吧,只是,如今父母去世了,她的性格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欲加烈了几分,也更暴戾了!”尾随而至的佟贞颜解释。缪萱时常住院,处于半休半读状态,所以对学校的很多人、发生的很多事都不太清楚。
“她是孤儿?”缪萱一惊!
“从未有所闻吗?你那位同样姓缪的‘姐姐’从未提起过?这可是叶沙的震世之举呵!赫赫有名的‘仇氏’一夜之间被他击垮,仇总裁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当晚便在宅中自杀身亡,而他的夫人也随丈夫殉情而死。据说,仇雅静目睹了整个过程却无力阻止,所以……”佟贞颜回神,“缪萱,别过去。”惊呼,现在的仇雅静绝对处于危险期,她的伤害力是惊人也可怕的,全校师生没有一个人敢轻易靠近,怕在不经意问被烈火的伤。可现在,缪萱竟然……竟然走近她?听到叫声,仇雅静慢慢转头,清清亮亮的火焰迎向缪萱;缪萱则盯着地上,从书册里掉出的一张新闻剪报——大幅标题,大幅彩照,还配以整版的文字。缪萱仔仔细细地看,他是谁?俊秀的脸上持着惯有的漠然,看似沉默也低调地站着,满不在乎的超然,只有她——敏锐的她才能察觉出他眸中隐约闪现的不耐及疲倦!他的灵魂岂是一架死的相机所能捕捉?他——只有她才能深入了解的叶漠!半蹲而下拾起,还来不及起身,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她仰面撞翻。攻击的一方只为夺她手中的剪报,而她,因条件反射的僵硬,死死地拽紧手指,飞出去时,相反的力道瞬间将薄薄的纸撕成两半。痛!下巴划过沙粒时好痛!屏住呼吸,咳去扬人鼻腔的尘土,迷蒙间看到手中的那一半叶漠断了身体的头像以及头像之上的标题:“仇氏”惨败,“丰程”出力多少!
叶漠与“仇氏”的惨败有何关系?而她——仇雅静为什么要剪下这篇幅珍藏书册?为什么?困惑地望向一步步移近的女孩,鲜红的衣仿佛映染了眸,燃得更浓。
“萱!”夏淼汐奔至她身边抱起她,身后的佟贞颜已欲出击。
“不!”缨董摇着头拦住同样升起怒火的好友。
“你喜欢他?指着剪报上的头像,仇雅静的身形为三个女孩遮上了阴影。缪萱的沉默让她微扯唇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缨查无故颤栗。想开口问些什么,那挺得很直的倔强身体已越过她们向前走去仍是很慢,很艰难!
“她的脚……为什么会这样?”缨宣爬起来,幽幽地望着她的背影。望着她时,会想起叶漠。
“听说三个星期前她突然从家里的楼梯上摔下来,扭到了脚。刚开始没这么严重的,可她既不看医生也不敷药……她根本是在作贱自己!”夏淼汐越说越气,“不懂得珍惜自己的人根本不配活着。”
是不配,却必须苦苦挣扎活着!缨宣突然转身,不再去看。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看着她时会想起叶漠。
因为,他们都经历过看着心爱的人死去却无力挽救的痛。惟一不同的是:叶漠内敛,所以,他将所有痛着的回忆隐藏心底,变得更沉默,甚至自闭。而仇雅静的刚烈让她不得不直泄于旁人来缀解压力,甚至自虐。不同的个性有着不同的解决方式,但他们都未解决妥当,最终仍在围着怪异的光圈里旋转。旋转,终有一天会被吞噬。
“结婚……是真的吗?”夏淼汐捡完所有掉在地上的书,追赶上她们继续先前的话题,“对象是谁呢?”
“不管是谁,只要不是日本人就好。”佟贞颜对日本人的恨偏执到怪异。仍为适才缨壹拉她而窝火,横一眼夏淼汐,“捡这些破书做什么?想还她时再挨一顿揍?”
“哦幄!某些人呀,越是讨厌日本人,没准以后就偏偏嫁个日本人呢。”夏淼汐早一步跳开取笑。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缪萱扯一扯唇角,有些阴霾的心情射进一丝阳光。其实看来平淡的佟贞颜是最维护朋友的,“他嘛,英俊、多金、内敛而且稳重,二十八岁的年纪,拥有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虽不是纯纯正正的中国血统,但绝不是小颜最讨厌的日本沙猪!”
“二十八岁?”夏淼汐夸张地叫,“会有代沟啦!”
“你们认识多久?”佟贞颜皱眉。三个月?从未听缪萱透露过她有心仪的男子啊,就算有,依她“独特”的感情观及病情所至,也是宁可谈一辈子的恋爱也不愿套人婚姻的。好突然!
“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
“玩笑!”佟贞颜沉声道。加加减减,顶多也只有两个月的套实恋爱期,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游戏,不是玩笑!而是可笑!“结婚……是你父母的意思?”
“可以……这么说!”缨宣抿唇。但真正的意思除了她又有谁知道?她的小小计谋!
“快说快说,他到底是谁?”夏淼汐早已迫不及待。
“他是——”缨宣故作神秘,盈盈转身,欲答,却在转了一半,目光扫过对街时卡住了动作。怔怔地望着,连笑容亦漾起柔涩——他正从一家很气派的茶室里走出,与一位年长者交谈着,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傲气凌人的美女。看得出来,那女子并未在注意听谈话内容,只将全副心思投注于他的身上——与她一样,痴痴地漾着柔情;只是他并未察觉,全神贯注于长者的言语。年长者似乎相当满意,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坐迸等候在一旁的房车之内,并示意女子一起上车。那女子却犹豫着站立,欲言又止。他沉默下来,不落痕迹地退后一步。
“是……他?”顺着缨宣的视线望去,再折回,侈贞颜的表情怪异。
“是……叶漠?”“膨!”夏淼汐手中的书再次惨遭厄运,撤落一地。
包糟的是,她的叫声引来对街的注目礼。缨宣暗自呼气,原本还想来个浪漫些的见面方式,至少气氛得略带膝陇,心境该微持暧昧,毕竟这是他们定下婚约后的第一次相对;这下可好,突兀的叫声让双方均措手不及,尴尬的呈现,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