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第一回合的较量,她——胜——出!
第二章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站在床沿的小男孩体恤地轻拍猛烈咳嗽的母亲的背,小小的手覆盖住她掩住口的手,想替她分担去些病痛,却被自指缝间流出的鲜红液体震呆了,“我……我去叫医生来,妈妈……等……等我!”小小年纪见此一幕,早熟亦敏锐的心泛起一股悲伤,雾气浮升眼眶。
“不要!小漠!不要去!”床上的美丽女子艰难地拉住儿子转身欲跑的身子,鲜血自唇角滴下。面对失措的爱子,她努力地想挤出一丝笑容来安慰,但,她真的好累,连微扯唇角的力气也消失贻尽。只能温柔地替他擦去泪水。声音如风般拂过,“小漠,乖乖地陪着妈妈。别跑出去,会吓坏外公,还有你的哥哥和弟妹的。”
“可是,你……”男孩还想争辩两句,却被母亲掩去了声音。
“嘘!”轻吻一下他的脸,“腥红”的唇印逗留其上,“知道妈妈为什么最后只留下你吗?因为,你是让妈妈最不放心的一个!你遗传到了太多我的性格,任何事都爱放在心里自我消化,不争取、不主动。太封闭了,不是好事,真的不是!妈妈就是这样,等了太久、太久,直到这一刻才后悔,为什么不去找他?小漠,妈妈实在不愿看到你有一天走上妈妈的绝路,错过时间、错过爱,而懊悔一生!”
“妈妈,爸爸会回来的,他一定会!”
“对!他一定会回来!”女子自眼中浮起浓浓的爱意。父亲一直在怨恨那个负心的男子害死了女儿,而她,直到死前一刻仍相信,她深爱的丈夫一定会回来找她,只是,她再也无力等下去了,“漠!妈妈爱你们的爸爸,无论他做了什么,妈妈依然爱他。所以,你们也要爱,与我一样,知道吗?”“知……道!”男孩哽咽着,望着母亲黯淡下去的眸光,他更知道,他的母亲在这一刻只有求死的意念。
“好好保存妈妈留给你的项链,等有一天,遇到你所心仪的女子时,要毫不犹豫地送给她,知道吗?毫不犹豫!这是……”气若游丝地喘息一阵,凝聚起最后力量,“这是妈妈的命令!要记住!”得到再次颔首领命后,她才松口气,温柔地莞尔一笑,缓缓闭一闭眸子,“唔……这才是妈妈的好儿子。漠,记住,妈妈爱你!”
这一刻,扶住男孩脸颊的手突地滑落床边。男孩惊恐地摇晃,惊恐地尖叫:“妈妈——”
“漠……”门被嘭地撞开,叶之小小的身形首当其冲地闯进来。他,永远是动作最迅速的那一个……
“漠?漠?喂——”叶之最后一声吼震掉了叶漠手中的水杯,清清爽爽的玻璃粉碎声如惊雷般炸开。瞬间,大厅里嘈杂鼎沸的声音停顿下来,所有的目光聚焦于这方的阴暗处。叶漠恍惚地抬眸望向眼前的弟弟,适才虚幻的思绪似乎被硬生生地从中折断,却又似乎仍在潜意识中进行,以至于根本分不清这凑巧接轨的叫声的前与后,梦里与梦外。好一阵子,才让自己稍稍清醒过来。
“叫我?”叶漠食指轻轻划过眉宇,淡淡洒去围拢而来的失落感,累得几乎无力移步。
“又在发呆!”叶之收去玩笑的意图,细细地打量寡言内敛到几乎“自闭”的二哥。从昨天遇到她的那一刻起他便开始迷蒙,从未有过的现象。喜好沉默的叶漠会思考,却绝不会发呆。封闭住的内心总让旁人探不入深处,只有无能为力地失措。真的与她有关吗?另一个缪姓女子,一个才二十整岁的丫头?“你到底怎么了?”
是啊!他怎么了?一再忆起早该淡去的一幕,只因熟识的景象偶尔相撞吗?母亲死前的苍白与她倒入怀中的感觉是那么相像,相像到再次掠起他的悲伤。
“回去了!”叶漠避开弟弟询问的目光,也避开连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怪异情结。
“回去?那即将开始的记者招待会怎么办?邝涧会跳脚的!”叶之夸张地笑。向来不涉及商界、也从不过问“丰程”运作的他也知道这次与“培亚”的合作案足以震动香港乃至世界各国的商界,更可媲美去年叶沙主持“德江”吞并“仇氏”的豪举。也所以,消息一放出,即引得各大媒介争相报道。光看今夜出席发布会的记者人数就足以证明。这样的重大场合,合作他方的最高领导者却提早离席,又会给那群善于捕捉新闻的记者提供怎样的渲染机会?
“谁说我会跳脚?处理这种场合对我而言绰绰有余。”本周旋在宾客与记者之中的邝涧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望着满地的碎屑冷冷而言。他没有自夸!除了必要出席的公共场合,其余叶漠所不愿参加的宴会及招待会均由邝涧代为应酬。这个“丰程”的最高行政助理,对内为叶漠不可或缺的左右臂膀,对外则是叶漠的替身面具的邝涧反倒更有几分总裁的气势。难怪前一阵子有喜好挑弄是非的八卦利用这一点来制造谣言,企图颠覆“丰程”内部人际关系。对此,叶漠始终保持沉默。没有争论,又哪来延续?只有不断地加氧,火势才会越烧越旺。邝涧更是不屑一顾,他忠于叶漠,这一点就已足够。“离开也好。刚才那声大动静,已经让几个耳目灵敏的记者注意这边了。若让他们捉住你的踪影,是绝不会轻易放行的。只是,怕要让湛总失望了。刚还在说,等招待会顺利结束后,要好好地跟你庆祝一番。”
“交由你处理!”叶漠递过一只精致的小型录音机到邝涧面前,“明早还我!”老规矩,记录下整场招待会的内容!他是真的只适合隐于幕后规划全局,在适然中将才智发挥到极至的。信任邝涧,但有时信任会在无形间为对方造成压力,幸好,邝涧能力卓越。在这一方面,他实在不是身先士卒的好将帅。长腿跨出一半,突然顿住身形,问:“孟呢?”
“他?”邝涧翻腕看手表,“现在应该仍在实验室研制合作案的新产品。合同签定的时间越近,新产品出炉的时间也越近。况且,他也不喜欢这类场合。”
“唔!”点一点头,再问叶之,“和我一起?”知道弟弟比他更不喜欢商场,若非要求,他绝不会踏入此地半步。希望他出席,只因——“丰程”也是他的!
靠着墙壁听他们对话的叶之眨一眨眼,笑得诡异,“我是很想跟你一起离开,只是现在——恐怕你也无能为力?!”
两人还未完全理解他的笑意,蜂拥而至的记者群已给了最明确的答案。叶漠一窒,向后退去。仅凭邝涧个人的力量实在很难拦阻好奇的炒作高手,对他们而言,能抓住深居简出的叶总裁该是今晚最贵的票价。所以,对准目标,镁光灯闪烁不停,问题也是一个接一个。
“对不起!大家若对‘丰程’与‘培亚’的合作案感兴趣的话,稍后的招待会我会为大家一一解答,请耐心等待!可若有涉及叶总裁的私生活,抱歉,一律不予回答。”邝涧利用身长优势尽力阻挡咄咄逼人的记者群,更偷闲狠瞪一眼招惹来这群“膏药”的叶之。拦得尽力,却仍有一人突破防线。“那么,请容我问一个无关上述两项的话外题!”那名记者手中的笔已全然摆出架式,预备记录下从叶漠口中吐出的每一字句,“外界有传言称,去年‘德江’吞并‘仇氏’的案子震动两地商界,全因‘德江’族内权力之争。叶沙为了篡位,利用卑鄙手段搞垮‘仇氏’以讨好原总裁,身为叶沙弟弟的你更是不惜在幕后搞小动作,以协助哥哥登上‘王位’,致使叱咤香港几十年的老字号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最后还惨遭家破人亡的厄运。传言是否属实?叶总裁对此又有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