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拉的眼睛里没有表情。她盯着他——这个曾让她有托付一生的幻想的男子。她的冷漠更显出他的气急败坏。
“我不能再口去了,叶沙会杀了我。”就算缪臻不告状,叶沙也会察觉。叶宅一屋子的人都在提防她,否则,雷萨就不会将她关在屋内直到缪臻被救回。
有时,她真怀疑,为什么叶沙始终不遣她回卡费希身边?她的作用,彼此心知肚明。而叶沙的视若无睹,可是别有用心?这场权力之争,究竟谁较占上风,值得探究。但,这些都不是她一介弱女子所能负担的,她要的是平静。
“若你不回去,我也会杀你。”卡费希推开她,不能容忍背叛他的女子,他冷冷地笑,“想想你的家人,我无意伤害他们。”
“叶沙已宣誓娶她为妻,他不可能爱上我的,我对你已无用。”可为什么,他还不愿放开她?
“你很失望,是不是?”不知什么话又惹怒了他,他的眼中有怒火,“你有无用处,由我决定。现在,滚出去。”
一颗心能碎几次?她早已麻木。合上门时泪才滑落下来,不知何时,也学会了倔强,在他面前决不掉泪,或者是这惹怒了他吧!
一只手递过一张纸巾,卡米拉这才发觉阴暗的过道里,在她对面,维奇正半倚在墙上。谁也猜不到这个身材修长,脸色苍白得近似病人的男人会是卡费希的智囊及守护者,而且绝对忠诚。他正悄无声息地盯着她,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阴冷,淡漠。
“擦一擦血迹。”他开口,声音平滑无波。
卡米拉背转过身,不让人看到她的脆弱。他一直在这里?那么,他听到了屋里的一切?
“忠诚并不可耻。”
“你为什么忠诚?”她接过纸,拭去血,反问。
“不需要理由。”即使有,也是他的秘密,与她无关,“你应该回去,叶沙不会杀你,若有这个念头,他早就动手了。他清楚你在做什么。”
也许叶沙根本不在意卡米拉的存在,也许他正在蓄谋计划,也许他在等他先出手,也许……有大多不确定,他始终模不透叶沙,再加上一个雷萨,胜算微乎其微。
不指望从卡米拉身上得到更多叶宅的消息,只希望能从他们的动向中推断可能发生的事,所以,她得回去。
“有一点……”他再开口止住她欲离开的脚步,“忠诚只对一人而言,你必须选择!叶沙或卡费希!”
他超越她,修长的身体挡在她面前,卡米拉简直无所遁形。
“我背叛了谁?”
维奇了悟地牵动唇角,阴冷的脸无一丝感情色彩。,从怀中抽出一支钢笔刀,刀尖的部分闪动碧绿的光芒。
他交到她手中。
“做给我看!你背叛谁?”他从不逼迫,戳中要害才是最简洁完美的。说他残忍,他承认,卡米拉根本无从选择,背叛谁都是死路一条。权力之路的铺脚石,小得元足轻重,牺牲又何妨?
“她会杀叶沙吗?”卡费希从门中闪现,凝视红色身影的消失方向。
是个傻问题!对于一心只求权力的男子而言,他的心开始柔弱许多,他还在乎什么?她的背叛与否?贪恋是致命伤。
“希望不是我出手结束她随生命,也希望她的死不会伤到您。”
“伤我?怎么可能?”卡费希惊觉自己说得大多,也透露大多,他压根忘了维奇有多么可怕,他能直直地看透人心。
“砰”,他把自己关进门内,不让维奇更深地探究下去。这个可怕的男人,真庆幸他没有帮助叶沙。
维奇又靠口墙壁,恢复苍白的病恹恹的神情,冷漠的笑容嘲讽世间的感情。
为什么会伤他?不到结局,谁懂?
***
夜已深沉,办公室里,叶沙坐于转椅中,雷萨则坐在他对面的沙发里。
听完他的报告,叶沙不自觉地燃起一支烟。“假冒”
倒是他不曾预料到的。当初发出请柬时,并未要求严格调查,他只当是一场闹剧,游戏地从名单中随意勾出三十位居于富豪行列的家族。因为他根本无意从三十位之中选妻。缪臻的出现,始料未及,他只能说,他是幸运的,上帝眷顾,赐他一位能伴他终生的女子。
“那重要吗?”他掀灭烟头,讥讽回应。
他已经富可敌国,目前拥有的财产够他挥霍一生。
不需要再有一位财大气粗的女子来增添他的财力,所以,缪臻的背景如何,不重要。家族规矩条框大多,也许德拉会不高兴,但那也不重要。他向来我行我素,别人眼中的他是什么样子,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真的不介意?”早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这个男子不是按教条做事的人,雷萨还是忍不住问。
“介意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现在还流行这些吗?
他——叶沙,脑子里怎么容得下这些世俗观念?
“她欺骗你……”
“相信那不是她的本意。”既然已经是他老婆,胳膊时当然往里拐。
“那,你是不打算放开她吵?”
“放开?叶沙以吻宣誓要娶一个德拉最忌讳的香港女子为妻,这个消息在当天晚上已经传遍了苏丹及世界每个有族人的角落。我不太相信你会错漏这个精彩片断。”他转身面对雷萨,笑得满足,“你以为我们家族的规矩真是摆着看的吗?我还想活得再久一些,享受一下人生。所以,姓缪名臻的女子我是绑定了,恐怕她这一辈子也逃不出我的势力范围了。”
雷萨斜睨他,也笑:“看你‘泥足深陷’,我是无能为力了,身为朋友的我只能好心地帮你拉回一点理智,提醒你一句,一个已掌握实权的族长,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全族人的命运,当然不能光凭个人的喜好执意行事,必须得先考虑全局,起码先让族人们心服口服,尤其是卡费希,堵住他的嘴最重要。你知道的他迟早也会知道,多年来的怨恨总该有个了结。这件事是挫败你的绝佳机会,将你打得永无翻身的机会。”
“看来你挺有统领全局的经验?”叶沙不抓重点地探问。
随时刺探雷萨,是他的乐趣。不知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雷萨他就完全信任他,甚至不需调查他的过往与现在。对他而言,这是从未发生过的现象。但雷萨不说,他绝对不问,这是他的私事,他尊重朋友。可偶尔挑衅一下,也挺有意思。
瞧!立刻引来雷萨无奈的表情。
“叶沙!你偏题了。我们正在谈卡费希。”
“有这个必要吗?著他硬是不肯放弃,那就玩个把戏,给他结局。”叶沙漫不经心。
“狂妄广跟随他那么久了,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外人看来这兄弟两人为了德拉的位子始终僵持争斗,其实,处心积虑的只有卡费希,叶沙压根不在乎。金钱、权力、地位,他完全不放在眼里,甚至还有他的表哥一卡费希。
他要,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若腻了,也可以转瞬将它毁于一旦。他就有这样的能耐。
“缪臻的事交给你处理。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让我的族人心服口服。”
他起身欲离开,将“小小”的差事甩给雷萨。雷萨苦笑着模模鼻子,恋爱中的男人果真懒得出奇,这个助手可不好当啊!偏偏最近,他也有点懒病……
“事情的关键点在香港,好像你的弟弟也蛮有本事。
不如把这件事交给叶漠处理,如何?”雷萨提议。费神又费力的烫手山芋越早抛出越好。
“随你!”
叶沙径直往三楼而去。深夜十二点,她恐怕早已沉睡。可是,想见她的心情如此强烈。算是惩罚吧!近三十年的生命中,终于尝到渴望的激情,对于德拉的位子,从未有争夺之意,却未料到他的独断且近乎蛮横的性格竟受到了众多族人的推崇,他们并不乐意由卡费希统领。也因此,这个表哥将责任全部推到他的身上,不找问题的关键,偏偏找他抗衡,所以失败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