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们就来试试,看不吃这药的你,是不是真的会死?!”
“你?!”不,她还不能死,她还要平安生下他们的孩子啊!
“怎么不敢试?怕死不了,就没戏可唱了?”他褐眸幽冷,危光乍现。
“就、就怕死了,也没……也没戏唱了……”她痛苦说道。
“说得也对,那,我就来陪你演一段吧。”他勾扬冷唇,“总之,你就是不想死,是吧?这没问题,我这人最好商量了。”
以为他要把药还她,安琉璃缓缓朝他伸出颤抖的手。
“不。”他摇头,“我怎可能这样就把药还你呢?我看这样好了,你就演一个怕死的病人,然后跪着求我还你药就可以了。”
“费斯你……”
不听她痛苦的呼喊,也不看她惨白的雪颜,费斯·柯古拉手拿药瓶,优雅旋身,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前,坐下。
背对窗外灿烂阳光,他双膝交叠,敛去眼中笑意,凝眼看她。
“可以了,来吧。”坐正身子,他俊容阴暗,眸光冰冷,薄唇高扬。
“千万要记住,要演的有诚意些,也要求得诚心点,否则……”转动手中药瓶,他语带威胁。
“你、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她心痛,但此刻她已不知道,那痛是因为他的狠心无情而心痛,还是来自心脏的剧痛。
“罗嗦!”眼见她脸色惨白,却迟迟不肯开口求他,费斯·柯古拉情绪烦躁而脸色难看。
“叫你演就演、叫你求就求,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她的演技已到炉火纯青的阶段,教他几乎要信以为真,而想尽快把药还给她。
“我……”她知道他是有心为难她,也知道他是故意想整她,但,她不知道自己若低头了,他是不是就会把药还给她。
不,他不会的。他恨她母亲害死了他爸爸,又气她隐瞒身分,现在他要她跪地哀求,只是想践踏她的人格与尊严,那就算她真的求他千次、万次,他也不可能会还她药的。
牙一咬,安琉璃忍住心口的剧痛,别过头。
“你到底求是不求?!”
不看他盛怒容颜,不听他的恶声恶气,安琉璃颤着手,扶住一旁的沙发椅背,困难支起身子往外走。她想向外求援。
“不是说会死吗?!那为什么不求?!”费斯一怒起身,疾步上前,狠狠拐起她的手腕。
“就算是胃痛,也够折腾人了吧?那你还在跟我耍什么性子?!”费斯没发现此时的自己,已全然相信她的话,也相信她真的有病。
胃痛?她凄声一笑。如果是胃痛就好了。
“还是,你真的想死?!”他怒言道,“想死就说一声,我可以大方成全你!”
“不,我不想死,一点也不想死!”她全身在颤抖。
“那就求我!”
“求你,你就会把药给我吗?”眨去眼中泪水,她仰看愤怒的他。
“会!”他说的斩钉截铁,说的肯定。
“求、求你把药还给我。”她求了。伸出手,琉璃想自他手中取回药,但他薄唇顿扬,纵声狂笑!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
“原来,让那个恶毒女人的女儿,低声下气哀求我,是这么痛快的一件事,哈哈哈……”霍地,他笑声一止,恨言道,“报应、一切都是报应!”
“给我药、快给我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给你药?到现在你还想演戏?!”不顾她的病痛,费斯冰眸一扬,将她扯进浴室里,“好,我就看你要怎么继续演下去!”
“你、你想做什么?!琉璃步子踉跄,被迫跟行。
“想做什么?你说呢?”松开她的手,他脸色阴沉,表情邪狠,犹如夺人性命的死神,冷眼盯祝她的眼。
蓦地,琉璃瞠大黑瞳,骇看他旋开药瓶,高高斜举……咚咚咚……他当着她的面,将瓶里的救命药丸,一颗颗往马桶里倒。
“你、你怎可以这样?!快把药还给我!”眼看药丸就要被他倒光,琉璃急身扑向他。
她想抢回自己的救命药,但却因为费斯的闪身,而扑了个空,还直接冲撞向对面的墙壁。
他眼色顿变,疾伸出手,在她撞墙之前,一把扯住她的发,扯回她。
“我告诉你,我就是可以这样,而且,还有绝对的权利!”冷凝她满是泪水的清瞳,他冷言宣告。
“你、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她使劲想挣月兑他的手,用尽力气地对他愤声叫喊,可,体虚气弱的她,挣扎无力,愤喊无气。
“我不是人吗?!他褐眼怒扬,“那你母亲安梦玲呢?!”
“她——”提及母亲,琉璃心中所有怨慰与怒气,全然消失。
“她当年是怎么对待我父亲的,你知道吗?!她有告诉过你,她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的伟大事迹?!没有,是吧?!”
“不,她说了,她全部都……”激动的情绪,加速她的难过与痛苦。
她不希望看费斯这样的悲恸,不希望他的心,再被仇恨所啃噬,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他的快乐与开心。
“她说了?她真的什么都说了吗?!”费斯愤手将她推出浴室,又将她推往一旁的沙发上。
“她真的把她那几年,是怎么在大家面前装贤慧,怎么讨所有人欢心,又怎么在我父亲跟我的三餐里下毒的事,全部都告诉你了?!”
他擦怒带恨步步逼近,可,她无力后退。蜷缩在沙发上,她痛捂心口,无法言语,只能点头。
“那她有告诉你为什么吗?!她有说那一切全是因为她太过贪婪,等不及我父亲亲口告诉她,纵使他因为我母亲死亡,为能专心照顾我而结扎,让你母亲永远也无法为我们家孕育下一代,但是,他早已为她预留了一份庞大财产吗?!”他嘶声愤吼。
她点头。
“她是不是很后悔?!”
她再点头。
“对,她是应该很后悔,因为、因为……因为除了我死去的母亲外,我父亲也是如此的深爱着她!”积压心中多时的恨与怒,教他愤声狂吼。
入耳的愤恨痛喊,教她盈眶泪水,疾速坠落。
她明白。因为,她母亲为此整整哭了二十年,她哭她的贪心,哭她害死了以真心待她的男人,哭她亲手毒死了这一辈子最爱她,也最疼她的丈夫。
“对不起……对不起……”无法还他一个父亲,无法洗去母亲的罪恶与痛苦,除了一句对不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对费斯说什么。
“对不起?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让一切烟消云散吗?!”他恨她此时的凄幽哀怜。
“是不可以,但,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再也没有其他的话。
敛下水眸,忍住心口的痛,她移身下沙发,双膝落地。
“你?!你在做什么?!”她的跪地,教盛怒的他,为之怔住。
“我代我母亲跟你下跪,替她跟你……道歉……也替她……替她跟你磕头……”叩、叩、叩,她连续磕下三个响头。
紧捂心口,她想站起身子,但再一次传自心口的剧烈痛意,痛得她紧闭双眼、紧咬双唇。她无力站起,倒卧地上。
看着她惨白的脸孔、痛苦的表情,他似感受到一股来自她身上的剧痛。
握了握仍被自己紧抓在手的小药瓶,费斯冰颜难看,薄唇狠抿。
“该死的你!”怒眸一瞠,他挥扬手,愤将手中药瓶朝她用力掷出。
叩地一声,药瓶击中她的身子,弹至一旁。
他不该相信她的伪装,不该相信她真的有病,但,握了握不断紧握又松放的拳头,他愤旋过身,疾步迈出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