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皇星挡住他的拳头,拿起了酒杯递给他笑着。“好嘛好嘛!我也是男人,我可以了解的。”他再拿了杯给依绿,要她附和。“依绿,你说对不对?”
韩皇星从没当依绿是女人,她变了个样,在他眼里看起来也不过像个穿裙子的男人,所以伸手搭她的肩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
潘人浩把酒一饮而尽,摇着空了的酒杯,透过玻璃杯缘,他看见韩皇星手搭在依绿的肩上,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总觉得依绿被占了便宜。他完全忘了刚才自己也做过相同的事。
“人浩,我们回去饭店睡觉了好不好?”夏冰荷拉拉他。
“再等一下可以吗?”他贴在冰荷耳边,手环过她纤腰。“一个月没见到依绿,我们要好好聚一下,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们还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
冰荷扁嘴瞪他,他浅笑,凑过身亲了她脸颊,迷离灯光下,他们模样登对,感觉恩爱。依绿感觉香菸熏到眼睛,鼻头酸涩,只好移开视线。
“我送冰荷出去,你们等一下。”
潘人浩牵着冰荷的手往外走,冰荷回头微笑跟他们挥手说再见,他们也跟她道别。
“人浩这次栽了,你看他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这么好过?来台湾也处处带着她,跟她说话轻声细语,连要她先走都会用哄的耶。”韩皇星拿酒杯敲敲依绿手上的杯子,随意说着。
她回神,喝下了好一大口不知名的酒。“你们住哪?这次会来多久?”
“我们住晶华,大概会定下来一阵子,一直到这里的事情全搞定。”韩皇星顿了一下,轻描淡写地问道:“你打算躲傅老多久?”
好友之间总是有一种默契在,虽然韩皇星完全没逼迫的意味,依绿也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
暗氏企业横跨国际,总公司在旧金山,品牌代理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潘人浩和韩皇星拿到MBA学位后,马上进驻公司,是里头最年轻的生力军。而夏冰荷则是后来才被傅氏企业挖角进去,没多久,就和潘人浩变成一对恋人。
其实要在台湾开发新市场,也不需要动员他们三人。只是三个月前,傅氏企业要结合戚氏企业——台湾最大的代理公司,免不了要来场政策婚姻以示忠诚。傅家只有一个女儿傅依绿,这任务她当之无愧,于是便独自来到台湾准备结婚,但她却在婚礼前夕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远在旧金山的傅老气炸了,女儿一向听话,怎么会突然搞失踪?依绿不让人联络,只偶尔发封mail到公司交代事情,手机关机,完全找不到人。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三个人会一起出现在台湾。
暗依绿得听命嫁给完全不认识的人,韩皇星他们当然也替她抱不平,当傅老找不到她时,他们也暗自替她松口气。
今天相遇的感觉其实很矛盾,好友重逢当然开心,可是他们又必须要跟傅老交差,这种感觉并不好过,所以他们只能酒一杯一杯的喝,把这个话题暂时丢到一边去。
“别说了。”依绿不想讨论,抬头,刚好潘人浩回座。
潘人浩恶作剧地举起手,作势要劈她头壳,这是习惯性动作,她也笑嘻嘻地没要躲,可是他却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把手缩了回来。
化了点薄妆的依绿,睫毛看起来好长,她对着他无防备地笑着,嘴唇是女敕女敕的粉红色。他莫名其妙地移开目光,胸腔里好像爬了好几只蚂蚁,偷偷骚动了起来。
头一次意识到依绿的性别,这种感觉好诡异!潘人浩蹙眉,不知不觉中被韩皇星又灌了一杯酒。
“依绿,他脸红了。”韩皇星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认识潘人浩十年有了,极少见他脸红,潘人浩的脸皮有正常人一百倍厚。
“你是不是喝太多了?”依绿伸手触上潘人浩的脸,他没动,却感觉热浪漫过耳边。
“哈,这点酒而已,能灌得醉我?”他举起酒杯,三个玻璃杯在半空中撞击。
“喝吧,难得我今天心情好。”
韩皇星纳闷,搞不懂今天的潘人浩在high个什么劲。
依绿也有点担心地看着他,酒精滑下喉头,有些辛辣。他说心情好……是为了她吗?
潘人浩得意地对依绿扬眉,却感觉自己思绪渐渐迟钝而且视线模糊。
啊,糟糕,不会是真的要醉了吧?
第六章
桌上的空酒瓶束倒西歪,夜深了,俱乐部里的客人却越来越多。灯光晕黄,音乐迷人,室内弥漫着放纵的氛围。
潘人浩斜躺在沙发上,眼神涣散。他摇摇晃晃地夺走依绿手上的酒杯,喝干后随手一丢,口齿不清地跟着店内的音乐哼起歌来。
“我不行了……”韩皇星站起身,一个不稳差点跌跤。“受不了,我要回去睡觉……”
好些年没这么拚死拚活地喝酒了,可能因为傅老在旧金山,天高皇帝远,他们开心得就像在高中毕业旅行。不过韩皇星现在头痛欲裂,只想回饭店睡觉,谁敢再逼他喝一滴,他一定砍人。
“人浩,一起回去吧。”他回头,只见潘人浩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好好好,却爬不起来。
暗依绿此时头脑浑沌、胃里翻腾,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涌起,她努力起身,往洗手间直奔。
“我撑不住了,你等依绿好了,我要回去了。”酒醉的韩皇星耍任性,晃着身体硬撑着往外走,弄倒了地上一堆酒瓶。
潘人浩愣愣地看着韩皇星离去的背影,感觉天旋地转,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快想不起来了。
实在喝太多了,他觉得头快爆炸,身体瘫在沙发上,心情却愉悦得让他想大吼大叫。
此时,依绿正窝成一团,在化妆室里抱着马桶呕吐,还好来得及跑进来,再迟一步,她一定在潘人浩面前吐满地。
用力地把胃里所有的酒全吐出来,包括胃液。那味道酸到让她连牙齿都在打颤,吐到浑身发抖,天啊!她至少半年不敢再碰酒了。
终于吐完,她站直身,深呼吸,总算觉得舒服了点。惦记着外头的两个人,她洗净双手,回到座位。
她摇着已经闭上眼的潘人浩。“皇星呢?”
潘人浩被摇得火大,睁眼看见依绿,他气消,立刻笑嘻嘻。“你是谁……嗯?你长得好眼熟,喔,你是依绿……”他打了个酒隔。恍恍惚惚地,他往她的脸愈靠愈近。“可是你怎么长得不像依绿,你是谁……”
男性的气味和着酒气漫过鼻间,她往后退,心偷偷颤栗着,他让她好紧张。
“人浩哥,我带你回家……”她打算扶起他。
他摇摇晃晃起身,听话地将身体的重量交付给她。依绿的肩膀往下沉,一种被依赖的感觉油然而生,虽然她现在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但是心里踏实。
他们一向都是这么互相依赖着,两人之间不需要太多言语解释,他最相信的人就是她,她最依赖的人也是他。
结了帐,步出俱乐部,她伸手拦了计程车。
将潘人浩推上车,她跟着钻进去坐下,告诉司机方向。车发动,她摇下车窗,希望凉风带走一些酒意。
她没醉,喝下的酒现在大部分都在马桶里。风吹抚脸庞,让她格外清醒,然而潘人浩的头抵着她肩膀,反而让她晕陶陶,像酒精发作。
“对不起……对不起……”潘人浩挣扎坐起,痛苦地蹙眉,他想睡,但意识清醒,他想振作,可是头疼得难受。
诶,又来了。依绿看着他紧锁眉头的样子失笑。他难得喝酒,可是每次喝醉就脆弱得像个孩子,一直道歉,好像对不起全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