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觉得大小姐眼光差?”厉文颢笑笑,年轻而英挺的脸上充满自信。“我五年就顺利拿到工程学士加商管硕士;工作上,则是您一手训练出来的。您若不承认我的能力,就不会让我做这么吃重的工作了。”
多年来的努力几乎都浓缩到这几句话里。
这招高,责任全都推到董事长自己身上。不能承认自己挑选、训练的人不好,但也不甘愿承认他配得上自己女儿。进退两难。
赵董事长气闷,那双跟女儿很相似的漂亮眼眸,眯细了打量着他。
“本来已经决议要升你当副理的,现在我得要重新好好考虑了。”语带威胁。“就算是你,也不能随便旷职。这工作态度……”
“出发前我已经把工作都安排好了。扣掉周末,前后只请两天假。至于董事长私人事务的部分……”厉文颢笑笑,还是很客气。“是把大小姐带回来比较重要,还是帮您安排约会重要呢?我斗胆,擅自作了决定,不知道董事长的看法如何?”
老狮子咬牙切齿。早知道这小子一肚子机关,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倒过来全用在对付自己身上。
就是看中他的沉稳可靠,才会把重任交托给他,结果现在到底是该庆幸自己眼光神准呢?还是怪自己看走眼?
“董事长不介意的话,可以开始工作了吗?”厉文颢扬了扬手上的文件,尽责地提醒:“这些是要请董事长过目的公文。重点已经帮您划好,等一下十点开会的时候都会讨论到。”
趟董事长还是冷冷瞪着他,完全不复平日的亲切洒月兑。“我还没有同意,你不用高兴得太早。要是让我知道你是为了赵氏才……”
这种台词,从一个风流倜傥的老帅哥口里讲出来,还真不搭调。厉文颢差点笑出来。他忍住了,只是嘴角微扬。
“请董事长放心。不只您,就连大小姐也还没有完全接受。”话虽如此,但他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赵氏的资产分布我非常清楚,您没有付我足够的薪水让我能自由买进赵氏股份。而且,若真的想要搞鬼,我在董事长手下就可以动手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虽然听了刺耳,但也是事实。短短一年不到,厉文颢已经无声无息地让自己变成核心人物,赵董事长大部分的决策都要经过厉文颢,他若有心搞鬼,早已经开始了。
“既然如此,你到底为何如此大费周章?”赵董事长不悦地反问。
厉文颢只是微笑不语,英俊却沉着的脸庞,有一瞬间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神情。
不过只是一闪即逝。他随即改变话题,认真问:“董事长,关于等一下要讨论的次一季采购预算,您究竟需不需要先看一下报表?”
“当然要。拿过来。”董事长黑着脸说,一坐回皮椅上,又从资料中抬眼盯住他。“你该不会早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瞒着我,跟湘柔在一起?”
“没有。”这是实话。暗恋不算。“不过,就算真的有,董事长能怎么样呢?回到过去叫我们分手?还是逼我现在立刻娶大小姐?”这也是好问题。
再度被说得无法回嘴,赵董事长一肚子不爽地埋头处理公事。
半晌,又抬眼。“那你到底为什么去巴黎?现在打算……”
“董事长,采购预算,七千九百万。”厉文颢不慌不忙的引导回公事。
暂时稳住了老狮子,接下来要加紧脚步,守住他的大小姐——
结果大小姐接到他电话时,忙得似乎没空档多讲两句,口气很匆促。
“晚上?我要加班。”
“加到多晚?可以让我去接你吗?”
她在他温柔而谦卑的询问中沉默了。半晌,才慢吞吞回答:“可能不行。我跟思婕约了在公司碰面,然后去她家。我要把去巴黎买的东西送给她。”
“那……好吧。”他不再刻意隐瞒自己的失望。所有深藏在客气表面下的情意,如今像潮浪般慢慢汹涌,再也挡不住。“明天,能不能见面?”
“……”她又沉默了,好像还嘀咕了什么。“明天我还是要加班。”
“后天?大后天?”他开着玩笑,虽然有点勉强了。“该不会说到明年耶诞之前都没空吧?”
“我……”吞吞吐吐不是她的个性,赵湘柔心一横,说了:“我是想,我们暂时先别见面了。”
“为什么?”问句平静,听不出情绪。
“我需要时间整理心情。”
“好。”他非常干脆,完全没有啰嗦。
“呃……真的?”反而是赵湘柔吃了一惊,讲话开始口吃。“我不是……跟上次不是……我的意思是……”
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想到上次两人“酒后乱性”之后……一样是她主动提说要冷静,他也一样二话不说地同意,但此刻她却感受着完全不同的心慌意乱。
想到他深深受伤、却强自镇定的神情……赵湘柔的胸口突然冒上来一阵难言的绞痛,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提出任何附带条件。
“那就不打扰了。等你整理好心情,或有什么需要的时候,再找我。”他非常官腔地说完,非常有风度地道别,才挂了电话。
“啊,我……”心慌意乱的赵湘柔还要说话却已来不及,只听到电话切断的嘟嘟声响。
她没有看到的,是在办公室里,厉文颢平静按下切断通话键之后的光景。
下一秒钟,有人的手机呈直线往墙上飞出去。
哐琅!巨响瞬间,新颖手机完全报销。
“怎么了怎么了?”还在加班的其他同事夺门而出,冲过来厉文颢的办公室门口。“发生什么事?刚刚怎么了?”
他们很诧异地发现,一向只专心工作,优雅斯文,几乎没被看过情绪起伏的厉文颢,此刻脸色极度难看,额际青筋浮现,眼中则燃烧着怒火,全身紧绷站在办公桌旁,墙边则是被他摔烂的手机。
“厉特助,你没事吧?”“是下午的合约谈不顺利?”“还是采购预算的问题,跟财务部门没办法达成共识?这真的很严重吗?”
厉文颢挫败地耙梳过自己的短发,重重叹了一口气。“没事。”
“可是你刚刚……”
“真的没事。”他努力要恢复冷静,但嗓音跟握拳的手一样,气到微微发着抖,牙关紧咬,用力得让俊脸都有点扭曲。
同事们目瞪口呆。大惊之际,警惕之心油然而生——
厉特助,原来不是没有脾气。他发起火来,还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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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赵湘柔真的加班到很晚,也真的跟程思婕碰面,并不是随便找借口搪塞厉文颢。
“这是什么?Valrhona的巧克力吗?”程思婕接过赵湘柔递给她的纪念品,开心地问。
结果期待是名牌巧克力的愿望落空,那一小包沉甸甸的礼物拆开来,是一个不甚起眼的小鞭,标签上写着Fleurdesel——
法国布列塔尼区出产的盐之花,号称是可以尝到法国南边海岸气味的顶级调味海盐,堪称礼轻情意重。
“你家郎老板会煮菜,这是买给他用的,叫他作菜给你吃。”赵湘柔简单解释,换来程思婕笑开了一张甜蜜的脸。
“你是最会挑礼物的人了。谢谢。”
因为赵湘柔总是把受礼者仔细放在心里,认真去挑选适合的礼物,而不是随便买点纪念品当礼数。
程思婕对那小鞭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看,一面不经心地顺口问:“那你有没有买明信片给可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