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男人,是谁?
其实要认真说起来,他们住的地方可是高贵地段里的高贵大厦。他不知道网页设计师可以赚多少钱,也许有暴利也说不定。不过,可能性不太大。
难道她是有什么“其它管道”以负担这儿的惊人房价或高额租金?
这也不是太罕见的事情。事实上,和望孟齐在工作上有来往的这些人里面,金屋藏娇的比例可不在少数。
当然金屋藏娇的“娇”并没有一个标准规格,“情妇脸”这种东西也不过是说笑而已。他看过太多清纯玉女明星和政商名人连袂出现在饭店,也看过乖巧如学生的高级应召女在一楼富丽堂皇的咖啡厅流连。
可是无论如何,她不像。
或说望孟齐下意识就拒绝承认这样的可能性。
思绪混乱,直到深夜回到家。
走出电梯,望孟齐先是注意到顶灯。好像比平时暗了一点。
可能灯泡坏了。像这些华丽的卤素灯,美则美矣,要坏的机率也高,他们饭店每年都要编到钜额预算在这上面。
转进走廊,准备走向自家大门时,身后便传来急迫的招呼声:“望先生!”
望孟齐的心马上重重一跳!
一回头,看见顾以情蹲在地上,她看看面前墙边搁著的笔记型电脑,又看看他。
“你在干什么?”他忍不住问。
“我家,我家停电!”顾以情的大眼睛充满焦虑。“所以我只好出来试试看走廊墙上的插头,可是也没电,手提电脑的电池快要、快要死掉了!”
“停电?”望孟齐挑起一边眉毛,他抬头看看顶灯。“可是灯亮著,我刚坐电梯也没问题。”
“那是因为……”圆脸上浮现尴尬的表情,好像难以启齿似的,不过她还是吞吞吐吐招认:“我刚刚用太多电器,所以……大概……这边的保险丝……烧断了。”
“喔。”望孟齐恍然。
他抱著双臂,略偏了偏头。“你要我看看我家有没有问题吗?”
彼以情猛点头,圆圆大眼睛流露乞求之色。
望孟齐转身,走回家门口,打开门,伸手把玄关的灯打开,然后回头报告:“有电。”
他才刚说完,顾以情马上像是装了弹簧一样,抱著手提电脑就跳起来,以光速冲到他面前。
仰起脸,她用最渴望的眼神看著他。
如果望孟齐的自制力薄弱一点,他就会让她知道,用这样的眼神和姿势看著一个男人,是非常不智的。
不过,望孟齐还是望孟齐,他只是用力咽了口口水,有点困难地开口:“请吧,插座在……”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影就不见了,只留下淡淡的清香。
彼以情甚至没有走进去,她蹲跪在玄关的地板上,就近使用墙上的插座,弯腰瞪著电脑萤幕,神情紧张肃穆地操作著。
望孟齐走近,瞄了她几眼。
头发又扎成马尾,露出她白女敕的颈子。望孟齐完全无法克制自己,眼光从她颈子,一路下滑。
从这千金难买的角度看去,俯瞰屈膝跪在地上的她,T恤圆领低得很危险,露出她纤细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丰盈……
她屈膝跪在光亮的木头地板上,上身前倾的诱人姿态,加上她细腰俏臀的致命曲线……足够逼疯所有身心健康的男人。
最惨的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一道怎样的佳肴。
彼以情是真的不知道,她的心思全放在面前十四寸的萤幕上。她要是没办法把今晚的工作成果存档、烧成光碟的话,她会立刻疯掉,一定会!
当昵称妞妞的笔记型电脑终於完成使命,存完档又烧完光碟之后,顾以情简直高兴得想要趴下来亲吻它。
收拾好电脑,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时,顾以情差点摔倒。
双膝因为跪太久而发麻,支撑不住,她在刹那间根本没反应过来,只是反射似把妞妞紧抱在怀里,深怕摔著了。
两手只顾护著电脑的下场就是,她的头狠狠地往前撞上了墙壁。
咚的-下,结结实实,
痛得她愁眉苦脸龇牙咧嘴,顾以情又重新蹲下去,发出痛苦的申吟·
罢去倒冰水喝以冷静自己的望孟齐,听到声音赶过来时,她已经在揉自己的额头了。就刚刚的声音判断,这一下撞得可真重。
“你……你没事吧?”俊脸上满是诧异的表情,深黑的眼眸里闪烁著可疑的光芒——分不大清楚到底是笑意还是其它。
“没事,一点事情都没有。”顾以情只觉得糗到极点,恨不得用力多撞两下。
为什么她老是在他面前出丑呢?最丢脸的模样都给他看到了。
此刻她只希望这个带著诧异和一丝笑意、却令她心跳很没出息地加快的脸庞,可以立刻消失。
不过,来打扰人家的是她,她才应该立刻消失。
“那,谢谢你借我插座。”顾以情又在绝望中垂死挣扎,试图混过这段尴尬的沉默。“下次你们饭店如果需要我服务的地方,像重新设计或维修网页什么的,我、我会给你们打折!”
话一说完,她就想哀号。这么蠢的道谢法,别说他了,就连顾以情自己都没听过。
“别忙著走。”望孟齐说。
彼以情不得下硬著头皮站住,慢慢回头。
一边浓眉微微挑起,挺直有如刀削的鼻梁显示著主人的决断力和下易亲近。
不过他的唇虽然抿紧了,却扯著上扬的弧度。
他在笑?
黑眸里的笑意证实了这一点。顾以情只能眨著眼,很迷惘的看著他。
他……这么明显的取笑别人,会不会有点没礼貌?
“敝饭店确实需要你的服务。”他的嗓音低沉而饱含笑意。“你喜欢吃台菜、广式,还是日本料理?”
“都喜欢啊。”顾以情回答,还是一头雾水。
望孟齐点了点头。
“那很好。”他说。“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有空?”
彼以情接下来的行程,简直像是陪偶像明星尹浬去上美食节目的通告似的。
不同的是,没有摄影馊全程跟拍,她是那个真的可以吃到东西的人,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在旁边作陪,看得到吃不著。
星期二中餐,沐华台菜。
星期三晚餐,三喜广式餐厅。
星期四晚餐,龙介日本料理。
星期五午后,中医咖啡座下午茶。
星期六中午,百达厅欧式自助餐。
星期日,望孟齐有点罪恶感的问:会不会太麻烦她了?
开什么玩笑!这里的每一家餐厅评监报告上都有星星,经常出现在各大美食书籍或旅游资讯上面,等闲人通常都得等到特殊节日、场合才能来吃上一餐。
而她,平白无故就得到这种机会,高兴都来不及了,还嫌麻烦?!
所以虽然她要早起——在一般人的标准里算晚起——还要花时间填写问卷,甚至接受一个个表情严肃的工作人员或主管的询问,她也不以为意。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见到望孟齐。
而且是在比较正常的状态下。
她从已经少得可怜的睡眠中硬是多压榨出一小时出来,认真整装打扮,再也不是T恤短裤加马尾;或是除了黑眼圈以外,素著一张脸什么色彩都没有。
然后,像个小女孩一样,她带著崇拜的心情,开心地去赴约。
当然这一切都藏在心里。偷偷地崇拜,偷偷地开心。
她也知道这样的崇拜一点道理也没有,更不适合她这种已经不再是少女的情怀。
可是,她觉得望孟齐好棒!永远都那么冷静、沉稳,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饭店。
他一定不曾失态或出糗过吧?那么笃定、泰然自若、举止合宜,是顾以情梦寐以求,却从来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