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会怎样,事情可大条了。
“只有师傅大毛跟我哥看过而已。我那时陪我哥去刺青,结果他……他看到那个针就脸色发白,所以……于是……”
“所以于是你就自己来?”她还是想挣月兑,一直低头要看。“到底是什么?我刚刚没看清楚,给我看一下嘛!”
“妳……不行……喂!”顾以法不敢太用力抓,怕伤了她;又眼看着要被她挣月兑了,情急之下,他只好使用最本能的一招--
身子一滑,往前跪倒在地上,他紧紧把她搂进怀里。
罢洗过澡的淡淡肥皂香,和他清爽的男人味,顿时包围住谢青雯。暧暖的,热热的,让她开始头晕,像是喝了酒一样。
他的双臂、胸膛都坚硬如石,拥抱她的姿势是如此温柔又强势,怎样都不肯让她挣月兑,要她放弃挣扎。
“拜托,不要看了。”他的嗓音低低的,好像在说什么私密情话,内容却是讨饶:“真的没什么好看,相信我好不好?”
挣扎无效,她试过几次就放弃了,乖乖待在他的怀中,静静感受他刚刚好快好快、现在已经慢慢平稳下来的心跳。
“不要看可以,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妳说。”毫不考虑就答应。
现在就算谢青雯要半夜出去飚车,或是明天要他拿出身上所有现金去买乐透,顾以法都会说好。
谢青雯像小猫一样,在他怀里动了动,找到个更舒服的位置,然后,吐出口舒服的大气。
静静依偎了片刻,已经从箝制变成单纯轻拥的顾以法,也毫无办法地沉醉在这个温暖的拥抱中。
怀中人儿,是谢青雯哪……
只听她小小声地说:“我要你告诉我……到底景翔为什么会欠钱?不是他的错,那是谁的错?”
彼以法全身一僵!
一向头脑冷静、思虑缜密,从来不曾被外界左右心绪的他,此刻,居然是那个失去理智、几乎意乱情迷的人。
他根本是自掘坟墓!
“说吧!”已经被松开的谢青雯,虽然脸蛋红红的,头发也有点乱,不过,她眼中闪烁着唠利的光芒。“还是你要给我看刺青?选一个。”
彼以法握着她的肩,把她推到一臂之远,瞇着眼打量着。
“没想到,我也有被妳摆道的一天。”
“嘿嘿,学长过奖了。”笑咪咪。
一时之间,那个无忧无虑、有点粗枝大叶的活泼女孩又回到他的眼前。
“我还在等你的决定喔,”
彼以法长长叹了一口气。放开她,坐回沙发上。
“柏景翔欠地下钱庄的钱,是帮人借的。”他似乎在考虑着用词,双手在膝上交握,慢吞吞地说。
“帮谁?”谢青雯老习惯不改,一就坐在地上,仰脸望着他,眼神也很认真。“不是我,也不是柏爸他们,这我非常确定。除此之外,那还有谁?是不是……黄美涓?”
彼以法摇头。
“不然呢,他根本没有多少朋友,我实在想不出……”说着,她突然停下来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神色渐渐凝重的顾以法。
她想到了!
玉手掩住嘴,她惊诧的模样让她看起来好小、好单纯。
单纯到让顾以法不忍告诉她一切--丑陋的一切。
“难道……是……伊吕……学长?”
彼以法先是静默了片刻。
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第七章
其实,就算知道了天大的秘密,日子好像也没有什么大转变。世界没有毁灭,地球也没有突然停止转动。
想不通的地方还是很多,谢青雯常常因此而发呆;不过,她还是努力保持正常作息,每天练琴、教课,闲时遗帮办公室小妹整理环境、输入资料等等。
日升日落,每天也就这样过去了。
她好像又再一次屈服了,安静地接受这一切,认命度高到令顾以法诧异。
臂察了好几天,顾以法终于提出疑问。
“妳……没有别的问题要问我吗?”
“你如果想讲,早就讲给我听了。如果不想讲,我逼你也没用,不是吗?”那时她正在外面接待区擦桌子、倒垃圾,突然抬起头,瞄他一眼。“还是你身上的哪里还有别的刺青?被我发现的话,可不是问一个问题这么简单就能混过去的喔。”
彼以法再度语塞,模模鼻子,耳根子热辣辣地转身回办公室。
他这样的尴尬神态……居然满可爱的……
其实并不是不想问,也不是没疑问了,只是,还没整理好思绪,不知道应该从何问起:
谢青雯很确定,一直到柏景翔出事之前,与梁伊吕都还保持联络--现在想想,也没有错,他们的来往,显然有着不为人知的黑暗面。
梁伊吕,外表光鲜、斯文潇洒的他,俨然是台北社交圈的黄金单身汉,还不时在媒体上曝光,很有观众缘的年轻名律师……为什么会欠下高额债务?
而且,怎么会没有能力偿还?还要利用朋友当人头去借钱?
其实,找柏景翔出面跟地下钱庄接洽这件事,并不是太难理解。应该是因为梁大律师怕自己形象受损、怕被媒体发现,所以才这样做的吧。
柏景翔为什么这么笨?像顾以法说过的,根本是个烂好人。帮人借钱,最后,还遭来杀身之祸--
谢青雯突然打个冷颤!手中抹布落地,双臂下意识紧紧环抱住自己。
这个结论,她不敢想、不愿面对的结论,带来阵阵恐惧,缓缓爬遍她的全身。
会是这样吗?地下钱庄那些吸血鬼,讨不到钱下毒手?
可是,杀了柏景翔之后,钱更追不回来了,他们没有理由这样做。
那么……
不会的!不可能!那个笑容温和,总是像大哥哥一样关心她,柏景翔几年来仅剩的好友……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这,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意外、意外,柏景翔的车祸是一场意外。负责受理的员警不是这样说吗?,
“雯子,”一只温暖的手落到她肩上,轻轻摇晃。“妳不舒服吗?先坐下来。”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给重重惊吓,加上已经紧绷到极点的神经,一刺激,就越过了忍耐极限。谢青雯陡然放声尖叫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只是我,妳不要怕。”早知道这样压抑会出事,他为什么不早点跟她谈呢?浓眉深锁的俊脸上闪过一抹懊悔神色。他握紧她的臂,轻轻摇晃,试图让她清醒、稳定下来。
一双明眸中盛满恐惧,她硬生生煞住了叫声,却惊疑慌乱地直瞪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他现在对她很好,而且,愈来愈好。隐藏在酷酷外表、慵懒神态下的,是低调但深厚的温柔。
她可以相信吗?会不会变质?会不会有一天,他会展露出令人大吃一惊、寒入骨髓的另一面?
“我……我该……去、去练琴了。”几乎盲目的恐慌中,她只挤得出这一句。随即,挣月兑他的掌握,木然回身,往小房间走,准备去拿琴谱。
彼以法追了过去。“雯子,妳在想什么?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会比较好。妳已经绷得太紧、太久了,放松一点。”
她没有回头,背脊挺得像是铁箭一般。“你呢?你在想的事情,难道都说出来了吗?你对我有多坦白呢?”
“很多事情,我还没有查清楚……”而没有调查清楚以前,他是不会轻易透露任何线索的。
“嗯。你很谨慎。”谢青雯站住了,面对着小床旁的音响,她低声问:“这是你对待所有客户、案子的态度?”
“是,可以这么说。”
“我是你的另一个客户,如此而已吗?”她回头,很快看他一眼。“景翔的死、伊吕学长的作为,只是你的另一个案子,对吗?我们的过去、这么多年的交情,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