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等等,小墨!”
他在医院中庭的花园前拦下她。“小墨,等等!”
“放开我!”
她猛力挣扎,夏昱人怕扯到她指上伤处,不敢与之较劲,但也不许她离开,高大的身影始终挡在她面前,随她左移右闪,玩起躲猫猫游戏。
小墨绕不出他的势力范围,气结嚷:“让开!”
“不。”他笑笑摇头。
“那就滚开!”她叫,同时转身朝反方向走。
可惜夏昱人还是快了一步,“小墨,”他伸出一只手拦她,“你知道我的脾气,把话说清楚才准走。”
“我们没什么好说了。”她倔强地撇开头。
“小墨,”夏昱人数了声,无奈道:“我承认今天的行动是有预谋的,找你的主治医师,一方面想了解你的病情,另一方面我希望就蔡先生的死因听听别人的说法。因为我正在查一件宗教涉嫌杀人的案子,”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他苦笑了下,弄不懂为什么总是他先妥协。“而糟糕的是,我怀疑我妈也卷进这起事件里了。”
“伯母?!”小墨讶喊,忘了刚才的不快。
“是,就是那天你看见的那位大师,他是我头号嫌疑犯。”
小墨微张著嘴,目瞪口呆盯住他。
看见她的表情,夏昱人有丝好笑。
“干么这么吃惊的模样?”他伸手扶著她下巴,帮她合上嘴。“神圣教会是个很古怪的教派,似乎只专收有钱人,为首者是个一身自袍、白发,又留著白胡子的长者。”
小墨恍然地,“所以你──”
“对,但是证据还不足够。”
“你查蔡先生的死又有什么用?医生也说他是死於糖尿病并发心脏病致死,这种死法很平常啊。”
夏昱人侧头看她。“很平常?”
“对呀,”小墨有丝迟疑,“有什么不对吗?”
“那么,你觉得像蔡太太呢?”
小墨微微一颤!“你说那个跳楼自杀的太太?她的手段是激烈了点,不过──”
“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夏昱人挑著眉头问。
“是啊。”小墨老实点头。
夏昱人深思地蹙起眉。死於糖尿病并发心脏病、自杀、在自家心脏病发、被刺……这些看似平常的死法里却有诸多巧合教人发毛。这几起死亡明明各自独立,却又好似有条看不见的细线相互牵扯……
“阿昱,呃,阿昱?”小墨怯怯唤道,不太敢去惊动他,可是他的动作又好奇怪。
“嗯?”
“你,呃……”她犹豫地来回看著他的脸和自己的双手。“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放开你?”夏昱人低头一看,讶然发现自己竟在思考中把小墨的双手当作他办公桌上的保温瓶,给握著不放了。看到自己的举动,他恍然又快意地笑了。
“呵呵!原来如此。抱歉抱歉,习惯动作,吓到你了。”
“什么习惯动作?”小墨又羞又恼。人来人往的医院中庭,这样亲匿的动作实在不合时宜,“你还不快放开我!”
“不能放,不能放!”他笑著,顺势将她拉近,“你可是我的幸运女神呢。”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阿昱!”小墨惊呼,瞬间酡红了脸。
“好好好!”他安抚地放开她,“我是很认真的,你是我的幸运女神嘛。”
小墨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瞧见刚刚那一幕,才放心地质问他:
“什么我是你的幸运女神?”害她心儿怦怦跳,“不要胡说八道!”
“真的!你还记得你送我的那个保温瓶吧?每当我思考的时候,会习惯性握著它,奇怪的是,想事情也会跟著灵光许多,今天握著你的手居然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我说你是我的幸运女神嘛。”
“真的?”她有这么重要?
“嗯。你是我的好哥儿们嘛,当然会帮我。”
笑容僵在小墨脸上。噢!有时候,好多时候,她都会希望手边有块砖,好重重敲他一下,敲醒他混沌不解情爱的笨脑袋!
“那请问,你又有什么伟大的好想法了?”
“嗯,平常。”
“什么?”小墨瞪著眼睛。
“你说得没错,”夏昱人也很困惑,嘴巴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他总是愿意乖乖解释:“他们的死都很寻常,都是会发生的事,但是一连发生这么多起寻常的死亡事件,那就显得不平凡了。”
“一共发生几件?”
夏昱人沉吟道:“全部加起来一共五起命案。这是目前所知。”
“天!”小墨似有所悟地缓声说:“五起平凡的命案,就组成一个不可解释的巧合!”
“聪明的女孩。”他微笑道:“走吧,我送你回病房。”
“你想去哪里?我也要跟。”这回换小墨抓著他不放。
“我是去查案,而且你手上还有伤。”
“哎呀,我只是手指受伤,你不要把我当成废人好不好?再说你都已经全盘告诉我了,还怕我知道什么!让我一起去,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上忙呢。”
“可是……”
“好啦好啦,你就满足人家的好奇心嘛。”
天!这是关乎人命的大案子耶!
“好不好嘛,阿昱?”
“好好!别摇。”夏昱人知道拗不过她,只有妥协,但是他下了但书:“我带你一起去,可是得先问过医师;还有,晚上你得回到医院来。”
“好啦,你快像罗唆的老妈子了。”
“那是因为你像个长不大的小孩。”他不客气地说。
小墨悄悄窃笑,她宁愿永远长不大。
“对了,阿昱,既然你怀疑长胡子的大师,那跟他一起来的Emily……”
“别提了。”夏昱人没好气:“不要管我妈在那边胡言乱语,我就算再怎么不济,也不至去娶一个罪犯当老婆!”
“是吗?”太好了!
“怎么了?”夏昱人注意到她的兴奋,“你做什么这么高兴?”
“没有呀。”
“少来!你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快说!”她的表情就好像突然卸下心头的重担,又像是得到一个大礼似的,“还是你又有秘密不肯告诉我?”他低头打量她,极力忽视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
“哎呀!我能有什么秘密,你看错了啦!我们快走,不然天要黑了。”小墨笑著,硬拉他往前走,企图打混过去。“走嘛,快点!”
不对,最近小墨总是怪怪的。夏昱人任她拉著走,一手揉按著胸膛忖道:不对劲。他一定要找个时间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还有他……
不可思议!他的情绪似乎会随著小墨的情绪而波动?怪哉!
第四章
夏昱人有些微低血压;低血压的人普遍的症状是容易手脚冰冷、嗜睡。所以当一向晚起的夏昱人准七点出现在早餐桌边时,就难怪夏至洁像看到怪物似,张著大嘴巴瞪他。
“做什么嘴巴张这么大,想喂蚊子吗?”他随手拉张椅子就坐,另一手拿过牛女乃啜饮。
“天要下红雨了……嘿!那是我的。”
“再倒一杯不就得了!”
“那你就自己倒呀!”夏至洁抢回杯子,对他瞪眼睛。
夏母听见他们争执,探头出来看,“阿昱?”她惊喜地:“你这么早就起床啦,妈咪帮你多煎颗蛋当早餐!”
“谢谢妈,”他顿了下,又说:“麻烦你煎两颗好吗?”
“你多要一颗蛋干么?”
“与你无关。”夏昱人用同样不屑的口气回话,把她气得牙痒痒。
“哼!”她恼怒地撇开头。
夏母捧著热腾腾的煎蛋兴匆匆跑出来。
她挨著夏昱人坐下,劈头就问:“阿昱啊,你这么早起床,是打算等会儿就去追求那个丽小姐吗?”
“妈,你如果不习惯说英文,可以直接称她艾莫丽。什么那个丽小姐,这样称呼好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