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的低问拉回她游离的思绪,她不禁暗恼自己怎么老是分神想到萨翼,连忙腾出位置让服务生搁放牛排。
这时候背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她狐疑的取出后,看见上头的来电显示暗呼不妙,于是努力挤出一个自然的笑脸,朝在座三人说:“抱歉,你们先用餐,我到外面走廊接个电话。”
“快去快回。”
“好。”
低声回应哥哥的交代,她赶紧离开坐位,定到无人的回廊角落接电话。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才按下通话键,萨翼冷冷的嗓音便传入耳里——
“有接你就该偷笑了。”她不客气的顶回去,每次接他电话,他的声音都足以冻死人,她欠他的啊?“昨天你不是很晚睡,怎么这么快就起来?”她预计他起码要等她回去才会醒ㄟ。
“肚子饿睡不着,我有什么办法。”清冷的嗓音夹带着无辜。他在一阵饥饿的月复鸣中醒来,下楼想找吃的,结果哪知奥叔告知说她出门赴哥哥的约,晚点才会回来。
“请奥叔帮你订披萨,挑义式口味的。”她灵机一动的献策,解决他的民生问题。
“我没告诉你我从小就讨厌吃披萨?”这是实话。
厚!“你不是义大利人吗?你们不是对披萨都情有独钟?”
“我是中义混血儿。”
“既然是半个台湾人,又干么只吃义式料理?”入境随俗没听过啊?
“我在义大利出生的。”回答依旧理所当然。他那个打他婚事主意的老爸也惯吃义式料理,这是遗传,不能怪他。
这人怎么这么矛盾啊?“那就忍一忍,等我回去再做义大利面给你吃。”
“我知道你赴哥哥的约,是想冰释前阵子的误会,所以我已经尽力忍耐了二十几分钟,你还要我忍多久?”为了她,他已经破天荒做了牺牲,她还要他怎样?
桑静亚怔愣了一下才弄清楚他的话。前些日子他们在街上躲她哥时,她确实随口掰出她跟哥哥有误会,没想到他全记在心里,而且曾在三更半夜罔顾她安危Call她到别墅做消夜的他,竟会在两餐都没吃的情况下忍那么久才找她这个厨娘,实在很难得。
胸臆问顿时漾起一股感动,她缓下声音,“再忍半小时好不好?”至少让她吃完那客火烤香草牛排啊。
“不好!到时你家的门若被我踹坏,可别怪我。”萨翼的脸绷得很难看,认真考虑是否要问她在哪里,直接押她回来履行义务。
“等一下,为什么会扯到我家的门?”
“我猜你大概和你哥约在离住处较近的地方,所以为了节省你往返的时间,我特地跑到你家,现在我就在你家门前,你也知道我一饿脾气就差,要再等半小时,我无法保证不会踹坏你家大门。”
天啊,这个男人还真有他的!前半秒才让她感动不已,下半秒就教她直想咬人!
上次她真的不该叫他载自己回家换鞋,让他知道她的住处。
深呼吸一口气,她咬牙切齿的警告,“离我家大门远一点,我马上回去!”
第六章
原本放晴的天气,无预警的下起倾盆大雨,亮晃晃的闪电划过天际,震耳的雷声紧跟着落下。
“啊——”
匡啷!
伴随雷鸣而起的,是桑静亚的惊呼声与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萨翼心一惊,急忙由厅里奔进厨房。“怎么了静亚?”
她尚未回话,窗外白光再度闪起,只见她动作迅速的闭起眼,小手亦捣住耳朵,阻挡再次轰隆作响的雷鸣。
他好笑的揽她入怀。“原来你怕闪电打雷。”才吓得打破正在清洗的碗盘。
“谁说!遇到你才怕的。”仰起俏脸,张开的明眸狠瞪着他,“自从遇见你之后我老是被迫说谎,你晓不晓得谎话说多了会遭天打雷劈啊!”
语毕,又是一记雷电交加,她小小的肩头缩了下,决定不必怕它。老天有眼,罪魁祸首是他,要劈也应该先劈这个男人,若是老天无眼,不小心劈错人,她也绝对会拖他当垫背的。可他在干什么,又搂她?
“自从遇见我之后,你老是被迫说谎?”萨翼全然不解的凝望她。
“半个小时前你不就害我跟我哥撒谎,推说我朋友家里有事,请我替她照看小孩才离开。”
本来哥有意请韩大哥送她,是她坚持要哥代替她好好招待甫回国的他,才能顺利开溜。那客香草牛排她半口都没尝到,就得赶回来为他弄吃的,幸好他没挑剔她所作的简便意大利面,仍是捧场地把面吃光,否则她一定拿盘子砸他。
“你没告诉你哥,你正在当我老婆?”
“是电召老婆!”小脸不知气或羞,迅速染上一片霞红。这个人讲话非得这样丢三落四啊!上回才引起许真和晨慧的误会,他忘了吗?
他无所谓的耸肩,“你懂我的意思就好。现在的重点是,你怎么没跟你哥说实话?莫非你瞒着他接下这份工作?”
桑静亚讶异于他猜得准确,但基于顾忌他会揶揄自己,而现在又在跟他赌气,她无意坦白。
“你说错了,现在的重点是我总算赶回来喂饱你的肚子,保住我家大门。”末了她不满地哼了一声,弯想捡拾打破的碎片.
萨翼倏地伸手拉住她。“别用手捡,会割伤。”
“少诅咒我。”
“别曲解我的关心。”
望进他专注的深眸,她的心跳再度失速,语带抱怨的咕哝,“肚子饿时就紧急要我回来做菜,填饱五脏庙后又知道关心人了?真怀疑你有人格分裂。”她实在不明白,怎么有人可以同时具有冷冽与阳光的特质,而且无论冷然或温煦都该死又要命的适合他。
“放心,我很正常。这里的碎片等会我再清理,现在你需要来杯洛神花茶消消火。”萨翼轻柔但不容反驳的揽着她离开厨房,避免她执意跟他唱反调,真徒手捡玻璃碎片而受伤。
几番挣扎无用,桑静亚只能任他揽至客厅,坐上沙发,心里虽然明白他的体贴心意,却忍不住气起他的霸道。这里是她的住处耶,为何他竟像这儿的主人,自在从容得过分。而提到洛神花茶,她也有气,填饱肚子的他理该拍拍走人,他偏将她这里当自肋餐厅,说饭后想来杯热饮,问她有没有咖啡。
有,三合一简易包,平常她都喝这个,只是喝过他调出来的绝品咖啡后,以往从不挑口的她,现在对简便的三合一咖啡完全提不起兴趣,更别提泡来招待这个讲究美味到龟毛地步的大少爷,于是只好泡壶洛神花茶请他。
天知道她该泡粗糙的三合一咖啡就好,把肯定喝不下去的他吓得早点离开这儿才对。
好像从遇见他开始,拿他没辙的总是她,难道她就真的注定要服侍他吗?天理何在啊?
又气又闷,她大口灌着他倒给她的花茶。
“喝慢点,还很多,别怕被我喝完。”他带着宠溺的说。喝得这么急,万一呛到就不好了。
要你管。在心底咕哝,她咕噜灌下杯底最后一口花茶,将杯子当成出气筒,粗鲁的放回桌上,口气不佳的开口,“你什么时候回义大利?”
他眉头倏地拢起,“你就这么希望我回义大利?”他正想问她为什么那么累的兼职管理公司的工作,没想到她抢先问出口的就是让他极度不满的问题。她就这么希望他离开?
“我——”心没来由的慌了,桑静亚支吾起来。她的确巴不得他赶紧离开台北,自己就不必再和他有任何瓜葛,怎么当他一问,她心里却开始踌躇,甚至不希望他回义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