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她直拿火眼金睛瞪他。
“那并非威胁,不那么说,你一直乱动,我不好替你做推拿。”骆焱坦然的迎视她,方才厅里的谈话,他在餐厅全听见了。
“哼!”她又没跟他说话。闷哼一声,小脸迳自往一旁撇去,“女乃女乃既然在我房门外,就应该知道他说要买我们家的八角床,这样你还对他好?”
觊觎她爱床的人,就是她的仇人!
“你也听骆焱说了他外婆曾有张八角床,现在懂得念旧的年轻人不多,你不觉得女乃女乃应该欣赏他?”
小嘴里的不应该尚未出口,已有人先回话——
“老女乃女乃的意思是,同意将八角床卖给我?”
“你少自作主张。”嗔完他,倪书韵转而拉住女乃女乃的手,“我们家的八角床是非卖品。”因为说好是她的嫁妆。“而且他是刚失业的工友,哪来的钱买古董?他肯定是缺钱用,想拐我们家的八角床去卖,女乃女乃千万别上当。”
这小女人的想像力果然很丰富、
唇边隐隐微扬,骆焱好睥性的低道:“老女乃女乃,我真的有自己的公司,会去当工友是因为我一个客户极需要那份工作,但上工当天身于却突然不适,我才会暂时代他的班,免得他失去刚应征到的工作。”
倪书韵才不信,“骗人,有哪个当老板的肯纡尊降贵去当工友?你要赢得我女乃女乃的好感,麻烦也掰个正常一点的理由。”
懊怎么让她相信,他所说的再正常不过,且全是事实。
他经营的投顾仲介公司,除了帮企业作投资评估,同时也兼营人力仲介,只不过不是以帮企业至别家公司挖角他们看上的人才,造成原公司人力失衡的那种猎人头方式,而是正规的替求才公司与求职者提供双方最理想的需要。
真心为顾客服务是他向来坚守的原则,因此,当五十二岁左边颜面神经麻痹,有个老母亲在疗养院,且一次又一次求职被拒而找上他仲介工作的王先生出现,他尽力帮他找了个愿长期录用他的公司,也在他报到当天遇上困难时,暂时替他代班。
莫非要他现在带她去找前两天已经退烧,目前正开心上班的王先生,她才肯相信他所言不假?
“我相信你所说的。”倪黄瑞绸投他一票。
“女乃女乃!”倪书韵惊声娇嚷。
“能有这么年轻的帅哥代班工友,那间公司幸运毙了。”
“就是,我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工友。”由厨房回到客厅的吕嫂跟着附和,将一盘水果放至骆焱面前,“饭后水果,不要客气。”
倪书韵只有傻眼的份。就因为骆焱长得比一般人好看,女乃女乃和吕嫂便相信他替人代班当工友?帮帮忙,这是哪一国的道理?
“女乃女乃,吕嫂……啊!吕嫂怎么可以拿我最爱吃的葡萄给他?”
“这两天你一直没拿来吃,我想你大概吃腻了。”
“谁说的,我是忘记了。”八角床平白被人占去睡,她呕气都来不及,哪有时间想到吃葡萄。“都是他。”她食指忿忿的指向对面的男人。先是占用她的床,现7又悠哉的享用她的葡萄,还不吐皮整颗吃!
“是吕嫂要我不要客气的。”以为她在怪罪他贪嘴,骆焱轻道。
是缘分吧,倪老太太和吕嫂给他的感觉就像自家人,他很自然的当这儿是自己家一样不受拘束,且他又恰恰好也最爱吃葡萄,既然有,他当然就吃喽。
就说吧,这个男人根本不晓得客气怎么写!看着她最爱的水果一颗接一颗被他吃掉,倪书韵霍地走到他身边坐下,决定不再忍让的行使她对葡萄的所有权。
“你没听过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见她剥皮剥得辛苦,骆焱提醒她。有研究报告指出,葡萄连皮和籽吃,更有营养价值。
懒得理他,倪书韵迳自和葡萄皮奋斗。吕嫂这次买的皮比较难剥。
一旁的倪黄瑞绸与吕嫂不禁相视一笑。比起书韵对前任上司的忍气吞声,她们更喜欢她此刻略带孩子气任性的真性情,这才像个有活力的丫头。
不过两人倒好奇起骆焱怎也跟着剥起葡萄皮?
“喏,给你。”他将剥好的葡萄递向倪书韵。
姣好的秀眉顿皱。他这是在炫耀他剥得比她快吗?“不要,谁希罕——”
未完的话全教丢人她口里的葡萄止住,她不可置信的瞠视他。
骆焱从容以对,“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见她剥得不甚俐落,也不知怎地,他就是很自然的帮起她。
有谁会像他举手之劳得这么霸道?“你别想用这招贿赂我……咳,”被葡萄汁呛咳了下,吞下后继续说:“告诉你,我就是反对女乃女乃把八角床卖给你。”
“吃东西别说话,噎到可不好。”一会儿的时间,他又为她剥好几颗葡萄,放在盘子里。他接着望向老女乃女乃,“老女乃女乃能将八角床卖给我吗?”
倪书韵才要回驳,屋里最有分量的老人家已然出声,“骆先生才告诉你吃东西别说话呢,如果你尊重女乃女乃,就安静的听女乃女乃说。”
第一句话着实让她想举脚踹骆焱,可后头那两句却犹如紧箍咒,教她微启的唇办又缩闭回去。她若开口,不就等同不尊重女乃女乃?
倪黄瑞绸这才满意的说道:“很抱歉,骆焱,我们家的八角床暂时不卖。”
暂时?正赌气吃苦盘里不吃白不吃。已经剥好皮的葡萄的倪书韵,两眼直瞅向自个女乃女乃,不解这两字是啥意思。
骆焱同感困惑,停住下意识又剥起葡萄的动作,边抽面纸擦手边问:“因为还有人要买,老女乃女乃想比价?”
“不是,是因为我们家的八角床从来没打算要卖,不过既然你提了,我可以答应先租你一段时间。”
“租我?”
“用租的?”
骆焱的疑问与倪书韵的讶问同时落下。
“女乃女乃,你到底在说什么?”倪书韵终究忍不住插话。打从小她就和女乃女乃睡八角床,长大后,女乃女乃因年纪大,睡硬质的床会不舒服,于是重新买了张软床睡。虽然她必须到出嫁才能真正拥有八角床的所有权,但好歹她也是它的主人之一,女乃女乃没先问过她,就擅自决定将床出租?
吕嫂也弄不明白倪老太太突然的决定,租床这件事她事先也不晓得。
“你也听骆焱说了,他这两年来睡得不是很好,难得找到和他外婆一样的古董床,我们就当做善事,将床租给他一阵子,让他奸好补个眠。”
“这倒是,有那张床我能睡得很香沉。”即使不明了老女乃女乃暂时不卖八角床的原因,但能先租段时间也未尝不可。
“那是你的事。”倪书韵横他一眼。八角床若是租他,那睡不好的岂不换成她。“女乃女乃要发善心,也得对方是好人。”
“我是好人呀,刚才不就剥葡萄给你吃。”
懊死的,有谁会用剥葡萄来证明自己是好人的。
“我等会就剥还给你!女乃女乃……”
“你不是才刚失业吗?”倪黄瑞绸突地进出一句。
“为什么提这个?”她嘟起嘴问。女乃女乃没必要在外人面前讲这个吧?
吕嫂恍然,“原来老太太租床是想让书韵在失业期间也有收入。”
倪书韵敬谢不敏,“谢了哦!女乃女乃,我马上会再找工作。”
“刚好有赚大钱的机会,为何不把握?你不是立志要赚很多钱?”倪黄瑞绸用只有两人才懂的眼神投向她。这孩子的父母早逝,从小就许下开立育幼院的心愿,从求学起便开始打工,努力存钱。
倪书韵微咬红唇,因女乃女乃这么一说:心里陷入挣扎。若跟她的心愿相比,能尽快赚大钱确实比什么都重要,可是没那张八角床,她无法好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