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格很难不对她另眼相看。这个脸部线条看似娇柔,却隐藏倔强的女孩,身上纯雅的气质,跟别的女孩,很不一样,尤其是……
“妳知道吗?”他低问。
“什么?”她不得不停下进食的动作。这人说话怎么老是没头没脑?
“妳的脸真的很圆。”
啪一声,易欢觉得自己不知哪里的神经线被火苗烧断一条。“像披萨是吗?”她贝齿咬得喀喀作响。
席格却没察觉地兀自点头,还像发现新大陆般,用筷子点指桌上的空盘,“也很像盘子。”圆得光洁无比。
可恶!“你信不信我会拿盘子敲你的头?”易欢跳起来拍桌子大嚷。说她脸像披萨不够,这回换说像盘子?他干啥不干脆说像碗公?!
“为什么?”点起战火的他恍若没瞧见她的怒焰,双眼直瞅着她,脑海里再次跳闪着模糊的影像,只依稀分辨得出很像是一张小小的圆脸……
“等我砸了你的头,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住手,易小姐--”
时间,猝然僵停在傅汉平惊骇的喝喊中--
“原来是这样。”摩挲着性格的下颚,席格坐在办公椅上恍然大悟的频频点头,“可是你不觉得我形容得很贴切?披萨和圆状的盘子都很圆不是吗?”他询问站在桌前的人。
“是很圆,但一般人的直觉反应,只会想到它们代表大,尤其是女人。”傅汉平莞尔的再解释一遍,啼笑皆非的忆起在厨房所见的那幕情景。
起初他只是想探看席格有没有吃午餐,不意竟在厨房惊骇地看见易欢拿着盘子要敲他,幸好他及时出声阻止这场危机。当他弄清楚事情原委,险些忍不住爆笑出声,也终于明白易欢为何会大胆又大不敬的拿盘子K人。
试想,有哪个女人愿意让人说成汤盘脸?更别说易欢的脸根本是标准的美人小脸。
“所以说女人真的很敏感。”席格半叹半无奈的说。脸明明不大的人,何必想那么多的以为人家说她脸大?
“总裁不会想辞退易小姐吧?”傅汉平臆测的问。
“为什么?她可是这么多秘书当中,最能干又不出错的一个。”
“恭喜总裁找到得力助手,昨天见易小姐研看资料的模样,我就觉得她很专业。”原本他还担心席格会怪罪易欢以下犯上,赶走能帮他的难得人才。
“我的秘书人选就这么决定,通知那些备取人员去找其它工作。辛苦你了,你去忙吧。”
微点个头,傅汉平略显犹豫,可还是安静的离开。为了以防万一,人事部确实有备取几位总裁秘书人选,不过听席格肯定的语气,即使易欢到时赌气的想辞职,他应该有办法留得住她,自己毋需在一旁帮着做说客。
门关上后,席格的视线仍定在门扉上,脑里自动浮现此刻在厨房的那张小圆脸。她不会……还在会错意的气焰里,将厨房里的盘子全砸了吧?
她很想、很想……很想砸碎所有的碗盘!
长这么大,今天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让人说她的脸像盘子。
“那个席格·司奎尔!”一想起那个被好友说成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大帅哥的家伙,易欢就不由得将手底下的盘子刷洗得嘎吱作响。
柄文造诣不及格就先去语文学校恶补好再回台湾,就只有他会滥用形容词。而且原本她是想用一堆菜来撑破他的肚皮,好报他恣意奴役她的老鼠冤,谁知道那个不晓得几天没吃饭的男人,居然把她做的菜吃光光耶!
哼,算他胃够大,肚子没被撑爆,也便宜他走狗屎运,傅汉平刚好闯进来,否则她肯定用盘子将胡乱说话的他敲得脑袋开花,不过……
“我这是哪门子的秘书啊?有人当秘书还要洗盘子的吗?”
易欢是既气恼又懊丧。
这时,厨房门外忽传来看热闹的窃窃私语--
“看吧,总裁秘书果然又换人了。”
“这汰换的速度还真是『夭寿』得快。”
“长得好象还不错,呃,当然跟我们公关部经理是没得比啦。”
“那还用说,一个要负责洗碗的小秘书女佣如何跟我比?我赌她等会儿就滚蛋落跑了。”
“妳们在这里做什么?!”
低沉的威吓陡然响起,易欢瞧见突然出现的席格板着脸,一群穿著制服的女职员马上对他必恭必敬的行礼。
“我们只是随便走走,总裁。”公关经理邹筱媛堆着满脸的媚笑开口。
另外几个分别来自业务部、行政部、公关部的其它职员则纷纷点头,眼里全闪着看见帅哥时的垂涎眼神。
“午休时间已过,妳们还随便走走?限妳们十秒内给我回到工作岗位上,否则全给我回家吃自己!”
冷厉的语气方落,所有“小尾”的女职员已一哄而散,只有邹筱媛仍站在原地谄媚的喊,“总裁--”
“身为主管还带头擅离职守,邹经理是倦勤了,还是嫌考绩太好?”席格仍旧是一张冷冷的扑克脸。
“不打扰总裁,我马上回去工作。”讨好的笑意瞬间消失,邹筱媛几乎是用飞的离开。
摇了摇头,席格转向厨房,就见流理台边的易欢正偏着小脑袋,像只困惑的小狈狗般望着他。
“妳有疑问?”跨步走向她,他很意外地上没有碗盘的碎片。她没砸盘子?
她依旧猛盯着他,“奇怪,是你嘛,刚刚怎么一副北极脸?”
“北极脸?”疑窦全在他靠拢的眉间。
“像冰山的冷脸呀。”他工作时专注的模样,及奚落她时的欠扁样都见过,但方才那难以亲近的冷酷样子,她倒是头一次见到。
“不喜欢工作时被打扰,所以我发布了闲杂人等不得贸然进入顶楼的规定,没必要给擅闯者好脸色看。”下次会议,他得要各部门主管严加督导部属,特别是那个有点花痴的公关经理。
“那你现在是来看我有没有在模鱼打混喽?”敢说是,管他是不是总裁,她这次都一定要用盘子敲他。
“我是来看妳有没有在砸盘子。”
很好,算他识相,没有说是……唔,等一下--
“什么意思?”
“是妳自己会错意的。”他忽又迸出莫名其妙的话。
“我是在问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鸡同鸭讲嘛,她想不挑眉都不行。
谁知他径自拿趄她洗好的圆盘,以食指轻敲着它说:“我只是指形状,根本没有暗喻妳脸大的意思。”
怔愣两秒,她终于明白他的语意。“就算这样,你也别想我会跟你道歉,是你自己不会说话,起码用月亮形容也好听得多。”拿回他手中的盘子放回定位,她犹带倔意的说。
“妳确定?月亮看似朦胧美丽,但在高倍望远镜的窥视下,上面可全是凹凸不平的坑洞,很丑哦。”
厚!易欢险些将擦手的抹布甩往他脸上。说只是指形状的是他吧?这会儿居然又煞有其事的研究到月亮表面?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这个总裁不坐镇办公室,不怕电话没人接?”为避免气得呼吸困难,她不想再谈跟她脸有关的任何圆形的东西。
哪知他回答得更绝了。“不怕,我把我桌上还有妳桌上的话筒都拿起来了。”
怔望着神情一派从容的他,易欢简直不可置信到了极点。这个一工作起来就六亲不认的工作狂,竟会做出这么教人绝倒的事?
“真是败给你了。”
“妳去哪儿?”席格连忙叫住低哝着走往门边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