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你到东京都四天了,就算走路也该走到我这儿来了,怎么还不见你人影呀?”老太太就是爱找他的碴。
“对不起女乃女乃,这次是跟朋友同行,所以──”他试着解释。
一向趾高气扬、自信自负的他,一遇到申家老太太就没辙了。
“什么样的朋友?女朋友?那我更要见见了。明天你就把她带过来给我瞧瞧,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我看不上眼,我是不会答应让她进我们申家大门的。”
废话,他会选择多雅为的就是讨好老太婆,他有九成九的把握,温柔懂事的多雅肯定会让老太太满意的!
只是……
“女乃女乃,这次一起来的只是普通朋友,而且我们明天就要回台湾了。”多雅是他的底牌,在还没求婚成功之前,他不会把底牌亮出来。
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的申家老太太,从鼻腔里轻哼一声。
“没关系,我下个礼拜会跟你小婶和小纶纶回台湾,到时你再把她介绍给我认识。”
“您下礼拜要回台湾?”申康硕有一种措手不及的狼狈感。
“是。记得把她带来见我。”申老太太停了一下。“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在外面?没乱搞吧,申康硕?”她的语气不疾不徐,却够让申康硕头皮发麻的了。
“女乃女乃,这么晚了,我怎么可能还会待在外面?我已经在睡觉了,都躺在床上了。”为了加强可信度,他还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他打哈欠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看来你的床离马路很近嘛!你这兔崽子,想骗我?还早了几十年呢!”咔擦一声,申老太太挂了电话。
申康硕懊恼的关上手机。
那摩托车最好不要骑回头,否则他一定拆了它!
招了辆计程车回饭店,被女乃女乃突然搅和一下,现在他已经没心情去想辛起舞是否仍然流落在外了。
第三章
丁镇远在飞机预定降落时间的一小时前,便已来到机场等候,直到看见辛起舞的身影,一张微微紧绷的脸庞这才放松了下来。
但看到她吃力的满脸通红的模样,又让他眉心起了皱折,等瞧清楚她身后拖着的那一大车行李后,他的浓眉又松开了。
熟识他的朋友都知道,当他面无表情时,就是他生气的时候。
他走过去,当辛起舞对他露出惊喜的笑容时,他也勉强的牵动嘴角。
“镇远哥!”辛起舞急急的在他面前停住,用她娇小的身躯挡住往前冲的行李车。
丁镇远的目光在载了五、六个大行李的行李车上停了片刻后,越过行李箱,望向后头施施然走来的一对男女,下颚的线条转为刚硬。
“镇远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来等我的吗?”行李车乖乖停住后,辛起舞立刻跳过去,亲热的一把抱住他的手臂,难掩兴奋。
辛起舞的母亲张纯慈是个钢琴老师,曾经教导过当时年纪尚小的丁家两兄弟钢琴,趁母亲工作之便,小女孩时期的辛起舞就常喜欢往大庭大院的丁家跑,跟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
就算张纯慈因身体健康因素辞去了家庭钢琴教师一职,也没能阻止三个年纪相仿的小孩子的交流。
对身为独生女的辛起舞来说,大她五岁的丁镇远就像个大哥哥,总是保护她、宠爱她,有事找他准没错。
而大她两岁的丁镇东……自从心里绽放了懵懵懂懂的少女情怀时,她就开始暗恋他,而他只当她是个小妹妹,完全没将她放在心里,结果在两个月前跟一个大美女结婚了。
为此,她不知窝在被子里偷哭过了几个夜晚……
不过现在她已经想开了,再怎么辛苦也比不过当别人奴隶来得辛苦,这可是她过去这五天来的切身之痛呀!
还是镇远哥对她最好了!她甜滋滋的对他咧嘴大笑。
丁镇远纵容的对她笑了笑。
“张老师有点感冒,我就请她待在家里,让我来接妳,免得她又受寒。”他的语气仍是那样温文尔雅,国立大学文学系的年轻助教,气质就是不一样。
辛起舞的笑容消失不见。
“我妈感冒了?”不行,先回家再说!
她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不知要先把自己压在最底下的行李给抽出来,还是争取时间,马上飞奔回家?
一时拿不定主意,她紧张的站在原地团团转。上次妈妈就是因为晚去看医生,结果就由感冒变成了肺炎,在医院里躺了一个礼拜……
丁镇远压住她无措的肩膀。
“我带她去看过医生了,还亲眼见她吃下药后才来接妳的,她现在应该还在熟睡中,妳不用担心。”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轻而缓的纡解了辛起舞的不安与烦躁。
“那……我们还是先回家好了。”她还没说完,就开始动手将行李车上的行李吃力的搬下。
下次再也不把自己的行李给压在最下面了!要逃命时根本跑不快。她在心里暗暗记下。
不!应该说下次再也不能贪小便宜了,免得当苦哈哈的小奴隶外,还得充当没小费拿的行李员!
姓申的混蛋买那么多东西干么?还在日本多买了两只大SIZE的行李箱,用来折磨瘦小甭弱的她吗?吃铁块石头长大的可恶男人,超级的铁石心肠!
丁镇远帮她将行李堆里个头最小的那个抽出来后,放在自己手里。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时,一声娇呼喊住了丁镇远。
“镇远哥?”何多雅发现了他,穿着高跟鞋优雅的朝他跑过来。
丁镇远友善的对她笑了笑。
“多雅,对不起!我妈病了,要先回去,妳的行李自己拿,不然叫申康硕帮妳拿,我先走了。”辛起舞对她抱歉的说,急忙要拉丁镇远离开。
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像只无形手般抓住她急向前迈的脚踝。
“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吧?小奴隶!”申康硕走过来,话是对辛起舞说的,但挑衅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丁镇远身上。
辛起舞疾转过身,愤怒的瞪着他。
“我有事要先走,欠你的,你就先记着好了,小气鬼!”
哼!她的双脚已经踏上台湾的土地了,她会说台湾话也会说中文,更知道自己的家怎么走,还要她听他的命令?等他头上长角再说!
不想再搭理他,辛起舞拖着丁镇远的手大步往外迈。
“这可是妳说的呀!我记起来了!”申康硕不放过她,在她身后大喊。
他连他家蚂蚁下几个蛋都记得,还有哪件事不记得!辛起舞在心里无畏不屑的哼道。
何多雅想追上他们,可惜她的行李被申康硕的行李压着,等她顺利拖出行李通关,机场外早就不见丁镇远的身影了。
她伫立在那里,整个人被失望与嫉妒淹没。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点比小舞差?她跟她虽然是同一所高中,但她已经是个大学毕业生了,而小舞现在仍只是高中学历;论外貌身材,追求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而小舞仍像只不争气的小鱼,没人看得上眼;论家世背景,她的父亲是现任立委,祖父是国策顾问,何家一向是地方上的望族,与一门书香的丁家不相配吗?为什么他眼里始终就只有小舞一个人?
为什么他总是不多看她一眼呢?她期盼的就只是他能多看她一眼呀……
从未尝过如此苦涩的相思滋味,何多雅的眼眶发烫,悲伤与心痛纠结在胸口,连申康硕来到她身边她都毫无所觉。
方才她匆忙追出,以及现在泫然欲泣的模样,申康硕总算明白为何在日本时,她总是一味的闪避着他,他还自以为是的认为她只是家教严谨、思想较为保守,没想到她早已心有所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