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冯巧芯躲在后头的员工休息室吃晚餐时,陆译贤走了进来,她又不自在的拉拉腿上的短裙,好像这么做裙子会突然间长十公分似的。
苞冯巧芯一样,她也是个娇小柔弱的女孩子,自小被家人保护得密不透风,也许是这样的关系,她非常爱撒娇,做起事来也比冯巧芯任性得多,不过对故师女儿的事倒是很热血。
不过冯巧芯倒是觉得她有点不一样了,自从六年前她瘦弱的背被人砍了五刀,全身是血的被丢在马路边后。
还好一条命被救了回来,但或许是受创过深,她完全忘了自己怎么受伤的,所以就算陆二哥是高阶警官,对这件事也无能为力。
对冯巧芯来说,虽然痊愈后的陆译贤处处表现得与未受伤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她太刻意了,反而让人容易看穿。
以前她们是无话不谈的,但现在冯巧芯觉得陆译贤在自己的心房前筑起了一道围篱,不让任何人走进,就算是疼爱她的父母及两个哥哥也一样。
陆译贤笑靥如花的坐在她身边。
“怎么样?做了两天还习惯吗?”她关心的问,左手玉般光洁的食指缠着落到陶前的发丝。
“还好。”冯巧芯有气无力的咬了口三明治。
昨天她累得一回家倒头就睡,连澡也没洗,衣服也没换,更遑论卸妆了。
一觉醒来更糟,她的四肢百骸起了大革命,酸的酸,痛的痛,麻的麻,今天她是咬着牙过来的,还不停的给自己做明天会更好的心理建设。
陆译贤盯着她苍白的脸颊猛瞧。
“巧巧,妳别做了,帮我画一幅画。大哥说,他想把妳两年前帮我画的画放在餐厅里,可是我认为还是重画一幅比较好。凭妳的画功,等画一挂上去,一定会有很多客人询问的,会来这里消费的人大都是有钱人,可以随便妳开口喊价,这么一来妳既可以快乐的画画,又能赚钱,这样不是很好吗?!”她笑得很开心。
冯巧芯听了,先是直楞楞的瞅着她,最后竟落下泪来。
“妳为什么这么善良?”她抽泣着。“我真的想做好这份工作的,但实在好累……难道我真的除了画画外,什么事都做不了吗?”
陆译贤搂住她的肩膀。“好了,别说这些五四三了,要不要帮我画画?”
冯巧芯哪有不要的道理,她连连点头。
“那妳晚上下班后,我叫会计把这两天的工钱算给妳。”她沉吟一阵。“我白天有钢琴跟剑道课,所以妳还是下午五点再到我家好了,就跟打工的时间一样,好不好?”
当冯巧芯在凌晨一点回到家时,差点就被站在雅房外的修长人影,给吓得惊声尖叫。
等到她看清那道人影的主人是谁后,才松了口气。
要不是她现在已经累到由意志力在支撑,她一定会兴奋过度的扑上去抱住他,然后痴痴傻傻的对他傻笑一整晚。
已经等了她大半个晚上的江达开心情则没她那么好,当看见她身上那件短得只能勉强盖住浑圆臀部的窄裙时,一股久违的怒气更是从胸口直冲而上。
在她靠近他,试图用不稳的手开门时,双脚突然发软,幸好江达开眼明手快的及时扶住她。
起初他以为她生病了,直到闻到她身上的酒味,眉头瞬问打结。
她喝酒?!
在他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其实她是去喝酒玩乐了?
冯巧芯迭声抱歉,勉强站起,这次总算顺利开了门。
没想到门后又是一片惨不忍睹,早上刚收拾好的东西,现在又离开了它们早上的位置,不是被丢到地上就是床上。
晃到惨不忍睹的房间,反应慢半拍的冯巧芯忽然想到江达开,才转身要阻止他进来,没想到他已经站在她身后,面色凝重的打量她的房间。
“妳欠人家钱?”他问,绕过地,打开墙上电灯开关。
单靠窗外照进的月光就已经觉得很恐怖的房间,大放光明后更显得惊心动魄。
除了东西被扫到地上外,这次张美德更狠,趁她不在时,把她的单人床罩由上而下的给剪了个大破洞,从床头剪到床尾。
站在房间中央,江达开拿出手机。
一心只想上床睡觉的冯巧芯正将床上的东西拨到地上,听见声响,立刻又坐起身来,神情恍惚。
“你干么?”她努力睁开眼睛。
“打电话报警。”他觉得她问了个怪问题。
冯巧芯又躺回去。“不用了,是我妈做的。她大概以为我把钱藏在房间里的某个地方了。”
见她闭着眼睛侧躺在床缘,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床的危险,他连忙走过去将她抱起稍微放在自己满意的床位上。
在移动的过程里,她像只乖顺的猫儿,动也不动一下。
看来今晚的玩乐花了她不少力气。他不悦的想,毫不怜香惜玉的拍了拍她的脸颊。
“醒醒,妳不洗澡吗?妳身上都是酒味。”他抬头看了下,没见到浴室,是名副其实的蜗居。
冯巧芯不耐的挥手,想挥走打扰她安睡的小魔头。
“不要吵我,我好累,”她喃喃道,周公呼唤的声音愈来愈近了。
她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干,灵魂住在这空壳子里,好累……爸爸如果还在的话,一定会很心疼吧!
迷迷糊糊间,她的脸颊好像被只温暖的大手怜惜的抚模着。
“……爸……”她在睡梦中握住案亲慈爱的手。
一颗水滴在她紧闭的眼角凝聚,在它滑落之前,江达开伸手将它拭去。
看着自己的手被她紧紧握住,他的心里像翻倒了调味料,一时间五味杂陈。
第三章
睁开眼睛,满室光亮。
为避免前天因起床时移动太快,惹来整个身体几欲四分五裂的痛感的覆辙,她先是动动左手,然后右手,左脚,右脚,然后小心翼翼的坐起身来。
当看见干净清爽的俊脸上藏着笑意的江达开,就坐在书桌前的椅子里瞧着自己时,她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看来妳睡得很好。”他站起身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信步走过去打开窗户,迎进近午的阳光。
“你怎么会在这里?”惊魂甫定后,她才开口问道,痴迷的目光又开始在他身上绕呀绕。天呀!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她的阿多里斯……
江达开随意的倚在窗边,一举一动皆是潇洒。
“我一直都在这里。”他说道。“对了,刚才妳的房东来过,我已经帮妳付了妳欠她的房租,还有那些被摔坏的东西我也请她帮忙丢掉了。”
“嗯……呀?!”沉迷于他低沉优雅的嗓音及男色中的冯巧芯,花了一些时间才听进他的话,一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脸色一白,大惊失色的叫了一声,没空理会身上的酸痛,手忙脚乱的跳下床,趴在干净得找不到一丝灰壶的地上苦苦寻找。
“我折断的画笔呢?我的书呢?我的笔记跟剪报呢?草稿呢?”怎么会这样?至少让她找到一块碎片也行呀!
“如果妳是指那些碎纸,我已经全送给房东太太了。她还高兴的说要拿去卖给资源回收业者。”江达开说。难怪他那帮损友会叫他欧巴桑杀手,他对师女乃们着实有股意料外的亲和力。
“包括我的画笔?”她原本打算用快干胶把断掉的地方黏起来的,那还可以支持一阵子……她感到欲哭无泪。“谢谢你帮我付房租,可是我现在根本就没钱可以还你。”她心虚的不敢看他。
“这就是妳一整个礼拜都没跟我联络的原因?因为妳没钱可以支付我的模特儿费?”他还以为她忘了他,他早该知道是这个原因的,在朴新春那晚简单说过她家的状况后,他就该想到是这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