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开车上路,石为径才晓得LePapillion离东方明珠有多近,这段路只花了他三分钟。
叶飞空站在餐厅外抽着烟。
看见他,石为径恢复平常的冷静自持,却也不解自己方才的焦躁是从何而来?
“她在哪里?”下了车,他问道。
两个男人身形相仿,同样好看,但帅的类型不同。石为径的帅外放慑人,叶飞空则是内敛邪魅。
看见他眼睛上多了圈黑轮,叶飞空忍俊不住。
“难怪天乐说你帅了一大圈,原来是这样的一大圈。”知道自己会跟天乐一样问不出他在哪里吃的瘪,于是索性放声大笑,
石为径尴尬的俊脸一红。他怎么会挑上杨天乐当他的事业伙伴呢?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可不是来听你废话的。”
叶飞空没说话,丢下烟用脚踩熄后,转身走进店里,
LePapillion晚上九点半准时打烊,而他是在打烊后才打电话给石为径的。
当他领着好友走到江朔雪身边后,只见石为径原本无奈的脸色转为凝重,而且隐隐透着怒意。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她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但却不安稳,眼泪沾湿了她的睫毛,几颗小水珠垂挂在上头。
在这里,只有叶飞空是旁观者。好友情绪的浮动是显而易见的,旁观者清,在他挂上电话的那时候,自己就隐约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绝不是住户与服务员那么简单便能交代的了。
经验告诉他,这时候最好还是老实点,否则这头野兽若是翻脸,即便是他,也应付不来。
于是他将江朔雪与“前”男友之间的对话,以及她的反应、支票、浪费好酒的事全说了出来,细节无一遗漏。
听完后,石为径倒是没有太过惊讶。
“就这样?”他问,对着江朔雪摇头。
这女人果然蠢,被个烂男人抛弃,居然连个巴掌都不掴,只顾着灌醉自己?这么古老的失恋戏码亏她做得出来。
“就这样。”叶飞空也对她摇头。心思与好友差不多,不过没那么毒辣。
他转向好友,研究什么似的直瞧着他的脸。
“干么这样看我?”石为径不满的问。
“你的脸上正慢慢浮现春天二字,恭喜了。”叶飞空正经八百的说。他就说江朔雪没什么好同情的,她的春天早就来了。
不过这个春天不是那么温暖就是了,但,聊胜于无。
倘若石为径知道好友心里在想什么,还把他跟“聊胜于无”这成语摆在一起,只怕Lepapillion又要碗盘齐飞了。
“我看是衰字才对。”他没好气的说,还伸手粗鲁的拍打江朔雪的脸颊。“醒醒!”
然而,她只是申吟一声,将头从左边趴向右边,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一直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他弯腰抱起她。
“你要带她回你那里?”叶飞空跟在他身后。
“不行吗?”待好友替他将后座的车门打开,他立刻将她给“丢”进去。
江朔雪不舒服的缩在一起。
“她可是个刚失恋的女孩。”
“那又怎么样?”
“你要趁人之危,我也没办法阻止你。”
“那也得要我对她有兴趣才行。”石为径冷着脸的坐上车,接过好友递来的东西。“这什么?”他打开,是张一百二十万元的支票。
“那个小白脸给她的分手费,她醒来后交给她吧。”
起初雨下得并不大,所以江朔雪没有立即转醒,直到雨势越来越大,大到跑进了她的鼻孔里、嘴巴里,令她睁不开眼,她才惊慌的挥动双手尖叫的坐起身来。
突然,大雨停了。她抹去脸上的水渍,呛咳不已,整颗脑袋像要裂开似的痛苦不堪。
“清醒了?我真不明白,像妳这么没用的人,怎么这么爱喝醉酒?上次给妳的教训还不够?”
江朔雪咳得面红耳赤,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只得拚命睁开酸涩的眼睛,想看清楚是谁在说话。
当她自眼缝中望见高高耸立在一旁,手里拿着莲篷头,面色冷酷的石为径时,登时整个人清醒了一大半。
“你……”觉得身下冰凉平滑的触感不像粗糙刮人的柏油路,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大马路上,而是一个熟悉的大浴白。“我怎么会在这?”她茫然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妳被抛弃了,记得吗?”
他冷冷的声音像一把锐利的刀,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在她伤痕累累的心口再划一刀,痛得她冷抽口气,脸上血色尽失。
她缩在浴白里发抖。
石为径将莲篷头扔下,从架子上取下一件浴袍,丢到她身上。
“冲个澡,然后出来,我给妳二十分钟。”说完,他转身步出浴室,用力甩上浴室门。
二十分钟后,江朔雪走出浴室,却发现他正跪在客厅里擦着地板。
她这才发现空气里飘浮着一股难闻的酸味,玄关处的原木地板上还躺着一个碎成好几片的花瓶,眼前的一切让她忽生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怎么了?”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怯怯的问道。
“妳吐了一地。”他头也不抬的,将手里的卫生纸丢进身边的垃圾筒里,而垃圾筒早已积了一堆卫生纸。
江朔雪一点记忆也没有。
“对不起……”她哽咽的道歉,双手不安的绞着腰上的带子。
“我没有怪妳,别在我面前哭。”
她连忙擦掉眼泪。
“我……你……有人看见我……呃……”不知是被酒精侵蚀的脑子还没清醒,还是其他原因,她无法确切表现自己的担忧。
“我用外套包着妳,直接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来,没人看见,妳放心吧。”石为径不慌不忙的说,很了解她在恐惧什么。
由于住户全是有一定身分地位的人物,所以东方明珠的保全极严密,对出入访客都经过再三确认才会放行。不过为了保护客户隐私,所以正厅的三部电梯并未加装监视器,只在地下停车场的两部电梯里装上监视器以策安全。
江朔雪松了口气,却也暗自惊讶他的心思缜密。她冷不防的瞥见电视上的电子钟,上头显示现在已是凌晨三点零五分,她喘了一口大气。
“那么晚了?!”天呀!朔望一定以为她失踪了。
“妳弟弟打过电话来,我跟他说了妳的情形,他很懂事,只叫妳好好休息。”总算连地毯上的污秽也让他清理好了。
“你接了我的手机?”
石为径正将垃圾打包好。“妳当时正忙着呕吐。”他将垃圾袋从垃圾筒里拿出来,走向大门。
她尴尬又沮丧的站在原地,像犯了过错的小学生。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LePapillion的?”等他回来后,她打起精神又问。
随手拿起一罐喷雾式的空气芳香剂,他漫无目的的朝屋子四周喷了几下。
“那里的老板是我的好朋友。”他简单答道。“妳今晚就睡客房吧。”
是吗?还真巧。不过到LePapillion几次,她都还没机会见过老板,没想到竟是他的朋友。
“刚刚那个花瓶是怎么回事?”她鼓起勇气指指已然空荡没有花瓶当摆式的玄关。
“没什么,妳不用在意。”他很累似的,一坐到沙发上。
他都这么说了,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真是我摔坏的?”她无措的望着他。“多少钱,我赔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