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几秒,梓泳想倔强的答是,但想想,这么做一点意义也没有,便摇摇头。
“他是我拍摄平面广告的摄影师,工作晚了所以才送我回家。”
“听起来是个好人。”
“他本来就是好人。”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梓泳不禁开始懊悔起那句回嘴。高承广是不是好人干她什么屁事呀?傅云钧好不容易才来找她耶!
“你在这里等多久了?”她试图再将话题导回正常的方向。
“不久。”他模糊的回答,事实上他下部队后便直接到这里来了,等了约三个小时。“妳那两个学妹待我很亲切,不过妳们这是女子宿舍,还是不要随便放陌生男子进去等人比较好。”傅云钧给了个建议。
她只是点点头。
他不了解女孩子,她们对想妄进宿舍的男孩子当然都是毫不客气的,不过在这种惯例之下唯一的例外是,帅到令她们无法抵挡的男性,就像遇到傅云钧,她们头都昏了,只差没抱住他大腿请求他的侵犯,哪可能叫他别进宿舍呀?
“你吃过晚餐没?要不要一起去吃些东西?这附近还有间不错的PUB──”
“不用了,”他截断她的话,她的脸上立刻浮上失望。“我还得坐车回高雄,时间也不早了,妳早点休息。对了,这礼拜天妳会回家吗?听妳妈妈说妳读大学后就很少回家了。”
梓泳心虚的将目光飘开。她怎么能说是因为他的关系所以才不想回家的?家里到处都有他的影子,她光想就气。
她的表情复杂,看在傅云钧眼里,以为她在为难的挣扎。
“如果妳有事也没关系,我会帮妳跟夫人说的。”
“没事的话我会回去,不过你们最好也别期望太高。”她仍嘴硬。不然哩?都斩钉截铁的跟老妈说不回去了,现在见到他又想回去,这根本就是懦弱的表现,她范梓泳从来就不是这么软弱的人。
“我知道了。那,晚安。”傅云钧淡淡一笑。
“晚安。”
看着他的背影,梓泳真的觉得他成熟了好多,才二十一岁,感觉就像个大人了,当过兵果然还是有差。
她忽然觉得,自己体内沉寂许久的某个部份,似乎又开始跳动起来了。
“到福华社区表演是早就排定的事,我也早跟妳说好了,妳现在突然说不演,叫我们怎么办呀?”戏剧社社长小梅对正在宿舍房间里收拾行囊的梓泳大发雷霆。
梓泳不为所动的将衣服塞进旅行袋里。
“我的角色又不重要,有我没我不都一样。”她心不在焉的回。
小梅气得手扠腰。“范梓泳!当初是妳说自己外务多,给妳个小角色就好,现在妳反而怪起我来了?”
“我知道我说过什么,我也没有怪妳的意思。现在这样不是正好,少一个小角色对妳的戏一点也没影响嘛。”她拉上袋子拉炼,将之甩过肩后,走出房门。
小悔紧跟在她身后。
“我不管有没有影响,反正妳这么做已经对我造成困扰了,而妳连个正当的事由都没有!”她差点撞上梓泳的旅行袋。
梓泳转过身来,脂粉未施的粉脸上挂着不耐。
“妳不爽的话可以把我赶出戏剧社呀,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她潇洒的转身离开。
气得浑身发抖的小梅立刻追出去,对着正坐上出租车的梓泳咆吼。
“妳竟然这样对学姊说话!妳等着好了,我一定会报告指导老师,叫她赶妳出去的!范梓泳,以后别再让我见到妳──咳咳!”她追在出租车后,冷不防的被出租车后飞起的烟尘给呛个正着,猛咳不停。
梓泳包出租车回到高雄时已近中午,付钱下车后,管家太太跑了出来,高兴的接过她的旅行袋。
“小姐,妳两年没回家,陈妈想死妳了……妳看看妳,瘦了那么多,有没有按时吃饭呀?”陈妈眼泛泪光的掐掐她的腰与手臂,心疼得要死。
“陈妈,没妳照顾,我怎么能不瘦。”她的嘴巴甜得像蜜,让陈妈破涕为笑。
“快进来吧,老爷跟太太要是知道妳回来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家里今天来了几个客人,老李把午餐煮得很丰富,妳要多吃一点。”
几个客人?说的一定是傅家的人。想到这里,梓泳更开心了。
苞着陈妈进屋,正在与傅桥年及酒店干部进行讨论的范国华与范静香看见她,脸上都浮现了惊喜。不过范静香在片刻后就回复了冷静自持,坐在沙发上一动也没动。
范国华则激动的从沙发上跳起,给了女儿一个大大的拥抱。
“妳怎么又瘦了呀?上次爸爸去看妳时都没这么瘦!是不是钱又花光了?等一下爸爸再开张支票给妳,妳记得多吃一点。”他心疼的模着女儿的脸。
“她现在有在打工,可以负担自己的生活费,不需要给她支票了。”范静香站起身来,对老公的抗议充耳不闻。“妳不是很忙吗?接了几个平面广告,还得去台北演戏,那么忙怎么还有空回来?”女儿说的话,她这个做母亲的记得可牢了。
身为东方酒店的负责人,鲜少有人敢这么顶撞她的,尤其还是自己的女儿,她不想记得都难。
虽然都离家两年了,独立自主了许多,但对老妈她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像两年前那般敬畏,被说得一句话都不敢吭。
还好范静香并未再为难她,淡淡挑高眉,又优雅的坐回沙发里。
“上去换件象样的衣服,待会儿有几位贵客要来家里吃饭,不要丢了范家的脸。”
梓泳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出门前才套上的水蓝无袖T恤,牛仔裤也才一个礼拜没洗,离不象样还有段差距嘛,再说傅家人又不是没见过她,有什么好丢脸的呀?老爸拍拍她的肩膀,她这才颇不甘愿的上楼去换衣眼。
花了二十分钟,她换了件细肩带白色洋装,上半身服贴略低胸的设计,突显了她浑圆的胸型,及膝微蓬的裙襬露出修长纤细的小腿,脚上踩着一双金色的露指高跟鞋缓步下楼,她还将长发高高束起在脑后,编成发辫挽成髻,鹅蛋型的粉脸上薄薄上了层妆,整个人美丽高雅中又带了点俏皮。
虽然她的平面工作与时尚圈沾不了什么边,但打点自己这点小事她也学了不少,当然,她不是因为怕丢范家的脸,而是刻意想穿给傅云钧看。将近两年的时间不近,她誓死都要给他一种惊艳到无法呼吸的感觉,让他知道她的身材有多进步,让他知道这两年来他因为自己的愚蠢而错过些什么。
这就是她打的如意算盘。
下楼后,她得意的接受在场所有人的赞美,除了老妈外。紧接着,门外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梓泳虽然告诉自己要镇定,但体内的红色血液偏不听话的开始狂奔,心脏收放得厉害。
首先进屋的是傅桥年,他有礼的招呼身后一对日本夫妻进屋,在夫妻身后的是他们的女儿,看起来与梓泳年纪相仿,但身高不到一六○,穿著华丽的日本和服,头发梳挽在脑后成髻,插着镶碎钻的流苏发簪,圆润的小脸上只有淡妆,黑亮的圆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搧呀搧的,樱桃小口,双颊染着红霞,有礼谦和的与范家夫妇寒暄。
出于女性本能,梓泳的体内发出了危机讯号。她直觉认为这女孩今天来的目的并不单纯。范静香对她招招手,她连忙移过去,没空再多想。
经过介绍,她知道这三位日本客人是一家人,姓宫本,女孩名叫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