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不能——"
"放心!我会还你的,就算我忘记了,你也可以找你哥要,我的钱都是他在管。"
都侬又错愕了。
"你说你的钱都是他在管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到底还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呀?!
"你哥是个聪明的投资者,而我则是有钱人,十八岁后,我就将信托基金与赚来的钱交给他全权管理、投资了。"
"他哪有那么聪明?"她那个四肢发达的哥哥懂得投资?他的话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他就是那么聪明。"蓝柏对丁强的能力很放心。
都侬本来想问他现在多有钱了,但,问这做什么?现在是她养他,又不是他养她,她不吃亏就好了。
她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在觊觎他的财产。
"既然如此,你可以去仑里岛、普吉岛或热浪岛这些热带小岛度假呀,那些地方比台湾好得多,服务也比我周到多了。"他干么不去?他又不缺那些钱。
他夹菜的手一顿,阴暗的乌云在脸上一闪而过,随后又嘻嘻笑了起来。
"因为那里没有你。"他抬头对她一挑眉。
她一颗芳心顿时漏跳好几拍,连忙低头吃面,不敢再说话了。
她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她早就知道,他说的话全是不可信的。
"我喜欢你……当我的女朋友,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人……"那年她被他强行偷走吻的那一夜,他将她压在身下时,在她耳边这么说。
虽然当时的他浑身酒味,可他说得那么认真,她还以为他是真心的,只不过表达情感的方法让人不敢苟同。
结果隔天下午,她在前往机场的路上,看见他在人来人往的路旁,公然搂着一个金发美女热烈的亲吻着。
原来他那么爱游戏人间,那种甜言蜜语对他来说,就像吃饭一样简单。
第四章
在台湾,历史悠久的寺庙总是香火鼎盛,人潮络绎不绝,就算是平常日子也一样。
在这种象征慈悲与祈愿的地方,除了香客多,乞讨的人也多。
蓝柏坐在这位衣衫褴褛的老先生身旁已经大半个早上了,也听他说了不少故事,属于他的凄苦故事。
老先生只愿意告诉他自己姓祈,似乎并不排斥他的陪伴,他觉得有个外国人在身边,香客们都会好奇的多看他一眼,大方放下零钱的机会也多了。
在这个连乞讨都竞争激烈的地方,他一个老人,除了要应付其他人的威吓,还得防范有人偷走他乞得的钱,他可不是个受到集团控制的乞讨人,就算乞讨,他也要坐得正,挺直背脊。
这外国人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常笑着坐在他身边,一坐就坐到中午,买饭与他一同吃完才离开,一连数天都是如此。
他一向话少,但身边多了个人,他竟娓娓诉说了自己大半生历史,包括那让他妻离子散,离乡背井的战争。
"我也刚从战区回来。"蓝柏淡淡的说,这就是他喜欢来找祈老伯的原因,他发现与一个有过共同经验的人交谈,能有效的宣泄他心里的阴暗面,那些挥之不去的血腥与仇恨。
他喃喃的对老人诉说在中东的战争与经历。
就算时代已经不同,武器已经科技化,但人还是有血有肉,会流温热的鲜血与产生撕心裂肺的仇怨,那就像怎么也驱不散的恶鬼,紧紧缠绕着你。
这种感觉,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是不会懂的,所以他向谁说都没用。
当他自战区回国后便持续失眠,情绪低落,直到某天早上丁强发现他用一把手枪抵着自己的太阳穴,神情涣散。
夺下他手中的枪后,丁强强迫他远离美国这块土地,到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好好放松,因为他拒绝寻求医事帮助。
他毫不考虑就选择了台湾,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选择了台湾,是因为这里是丁强的故乡或有其他原因,当时陷入极低潮的他根本想不了那么多。
至少台湾离战场有段距离,台湾人不会让他联想起绝望与哭泣的中东老百姓。
"明天是假日,会有更多人来拜拜,我要早点来占位置。"老人边吃着蓝柏带给他的饭盒边说道。
"那我也早点来。"坐在这里看人挺有趣的,简直是个人生百态的小缩影。
"明天中午别带饭盒,带两个面包就行了,一个老乞丐吃那么好的饭盒,不会有人施舍钱的。"老人大口扒着白饭,这回吃完,就得忍受两天吃不到白米饭的日子了。
原来乞讨还有规则与技巧的,又学到东西了!蓝柏想。
都侬试着将蛋壳从泡面里捞出来时,挫折得想撞墙。
右手受了伤,做什么都不对劲,连在泡面里加个蛋都会掉蛋壳。
那个该死的蓝宝坚尼跑哪里去了?明知道她已成"残废",却还整天往外跑,不到太阳下山看不到人,他真有那么多外务,还是跑去西门町钓女人了?
后者的可能性较大,那头猪哥!
终于……得手了!都侬开心的将蛋壳丢进垃圾筒里,连忙拿起一旁的抹布,才要端起锅子将面倒进碗公里,她的小指不小心碰触到炽烫的锅子,吓得尖叫一声,整个锅子掉到地上,热汤喷到她的小腿上,她不禁一阵哀嚎,单脚跳着往后退,结果却撞上身后的碗盘柜,柜子里头的碗盘发出一阵匡哪匡卿的声响。
她惊魂未定的闭上眼睛。还好柜子有门,阻挡碗盘往下掉,否则她将不只是个残废,还会被毁容,被尖锐的碎片刺得全身是伤,而这一切全都因为蓝宝坚尼丢下她,自己一个人跑出去风流快活。
要不是跟周必楚他们闹翻了,她也不用自己可怜兮兮的窝在家里煮泡面。
天呀,她好想吃炒饭……她的脚好痛呀!靶觉到生气、委屈又饥肠辘辘她忍不住啜泣起来。
罢回到家的蓝柏循声走进厨房,看见一地的惨不忍睹及单脚贴在柜子上哭泣的都侬,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做什么呀?"
他走过去,将手里的饭盒放在餐桌上,动手处理地上的凌乱。
听见他的声音,都侬放下手,露出发红的眼睛和鼻头。
"你去哪里了呀?整天不见人影,也不想想我受伤了,就这样自己跑出去!"她哽咽的抱怨,跛着脚走到餐桌旁,打开饭盒。
香味飘出来时,她的肚子也叫了起来。多可怜呐,都晚上了才吃到今天的第一餐。
算他有点良心,还知道要带个饭盒回来给她。
蓝柏拿过垃圾筒,单脚跪着用手将面条抓进垃圾筒里,还在糊掉的面条里发现一大块蛋壳。
这女人是要吃蛋还是吃蛋壳?
"手受伤了就叫外卖,或自己出去外面吃不就好了吗?"他边帮她收拾残局边好心的指点两条明路。
台湾不是美食天堂吗?外卖又发达,随便叫叫都比这碗贡献给地基主的泡面来得好吃。
"外卖不送一份的!"都侬咬进一口香酥的排骨。
"那可以出去外面吃吧?你的脚并没有受伤。"
"走路要走很久,而且我的脚现在也已经受伤了。"她将脚抬高,露出被热汤烫到的地方,感觉此刻那儿正传来阵阵的刺痛。
他见了,二话不说,起身拉过一把椅子,将她的脚放在椅子上,又到水龙头底下弄湿了餐巾纸,轻轻覆在她小腿上烫红的地方。
她看着他,很难想像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么细腻的动作,他怎么学来的?不,该说他怎么愿意去做?
苞他相处越久,她越觉得他不像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高傲自负又无礼恶质的蓝宝坚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