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必楚的脸上迅速浮现五指印,他低着头,像战败的公鸡。
都侬则是气得掉下眼泪。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卑鄙!"
"我不是对谁都这么做的,我喜欢你。"他低呼,脸上火辣的刺痛让他冷静了下来。
"我不喜欢你!"她毫不留情的回道。"而且我也不感到荣幸!"她举步就要走。
他一把拉住她。
"你是喜欢我的,否则你不会跟我往来这么久,还什么事都跟我说,你喜欢我的,只是你还没发现!"他急了。
"你什么时候成为心理医生了?"她嘲讽道,甩开他的手。"我只把你当可以说心事的学弟,就这样而已,要是知道你会想这么多,我连理都不会理你!"
周必楚脸一白,从不知道她会说出这么伤人又冷酷的话。
他深吸了口气。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她现在情绪不稳,说的完全不是真心话,今天也够她受的了,他知道。"过几天我们再好好的谈。"他握住她的左手。
都侬再次甩开他。
"除非你好好跟心岱说清楚,否则我不会再跟你谈。"
"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他快失去耐性了。"你不能逼迫我去喜欢谁!"
"你也没有权利去伤害谁!"她吼回去。
听了她这句话周必楚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爱怎么想,我都无所谓了。"他掩不住疲惫与沮丧。"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见他那模样,她的气也冒不出来了。"就快到了,我自己走路回家就行。
才走不到两步,她又停了下来,望着前方骑着单车而来的蓝柏。
蓝柏在她身前停下,睁大双眼在她与周必楚之间绕来绕去,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呃——"他清清喉咙,打破越来越凝重的尴尬。"你要坐轿车,还是要坐我的单车?"他询问着正杀气腾腾瞪着自己的都侬。很不巧,他听见了她刚说的话,她的嗓门那么大,他想不听见都难。
其实都侬也不是那么生气,只是见到他,不装得气一点实在不甘愿。
可是他那副模样实在很难让人生他的气,他在头上绑了条美国星旗图样的头巾,帅劲十足,眉宇之间充满活力,深邃的灰眼珠令人怦然心动,男人味十足的脸庞上还挂着无辜的表情。
难得他还会记得她!这想法让都侬的怒火又没志气的消了一大半。她走过去,一坐上单车后座,没受伤的左手揽住他结实的腰部。
"走吧。"
蓝柏迟疑了三秒才奋力踩动脚踏板,并朝始终如战败公鸡般站立的周必楚身上投去同情的一瞥。
没想到她真选择了他的破单车,再怎么说,单车的后座只是铁条拼成,坐起来并不舒服,还得忍受颠簸之苦,只有笨蛋才会舍轿车就单车。
看来斯文男孩的祸是闯大了,她才会一脸气得要爆炸,连轿车都不坐。
他愉悦的享受着晚风拂在脸上的清新感觉,这里沿途都有不知名的花香淡淡飘散,令人心旷神怡。
他轻松自得,而他身后的都侬则是百感交集,什么晚风、花香,全都感觉不到。
她哀叹了声。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大学时,周必楚可是个风云人物,功课好、体育好、人缘好,什么都好,行事却很低调,她欣赏他沉稳的性格,两人熟了,自然就走得更近,但她只当他是谈得来的好学弟,没有一丁点非份之想。
他竟然会喜欢她?!这怎么可能?心岱的条件比她好多了,周必楚的眼睛长得那么好看,没想到竟是中看不中用!
要是有人像心岱爱周必楚一样的爱着她,她一定二话不说嫁给他!当然,前提是她也爱对方。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现在她连个可以爱的对象都没有……
蓝柏突然来个紧急煞车,都侬一个不稳,整个人狠狠的往他背上撞去。
"下车。"说完,他率先下车。
下了单车,她一看,原来他不是带她回家,而是带她到小吃馆来了,闻到小吃馆内飘出的肉棕香味,她的肚子立刻咕噜的长叫一声,这才想起自己今天都还没吃任何食物呢。
她真要被他的细心给感动了,没想到他还知道什么叫体贴,看来她得对他重新评价了。
放好单车,蓝柏回头对她灿然一笑,模模自己平坦坚实的肚皮。
"看来你也很饿了,那好,我晚餐也还没吃呢!"他豪迈的走进小吃馆里,与老板热络的打了声招呼。
都侬跟在他身后,将方才的感动收回。
什么细心体贴!原来是自己肚子饿了才载她到这里来。
他点了两粒肉粽。"这里的东西还真好吃。"他说,又点了一碗鱼丸汤,一堆黑白切。
她只点了碗干面。
"我还以为外国人不吃动物内脏。"她递给他一双筷子。
"我是懂得欣赏美食的外国人。"他特地选在老板端肉粽过来时大声说道。
老板可开心了,被个中文说得如此流利的阿豆仔大力赞美,他一边哈哈笑一边用力拍打蓝柏的肩头。
"这样才是对的!"大肚腩老板笑得合不拢嘴。"人嘛,就是要吃遍天下美食才算人,吃到我的招牌肉粽,你的人生已经接近完美了,中午的算我请客,够意思吧!"
"嘿!那我可以帮你洗碗,我很闲。"蓝柏这么回答,认真而热烈。
大肚腩老板只当他在开玩笑,摇摇手离开了。蓝柏看着都侬。"我说的是认真的。"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你哪里不对劲了?你特别从美国飞来台湾,可不是为了来洗盘子的!"她担忧的看着他。他到底哪里出了毛病?在美国时,他这少爷可是连厨房都不会进的,现在竟然热衷于替人洗碗盘?
"你中午也到这里吃?"她连忙转个话题。
他们点的东西陆续送上来,他已经吃掉一个肉粽了。
"是呀,我怕老板以为我来白吃白喝,就先声明身上没钱,晚上来吃时再一起算,还好遇见了你,刚好可以一起来吃,顺便给钱。"他边吃边说。
原来如此!都侬面无表情的想,他根本就是找她来帮他付帐的,跟细心体贴离了十万八千里远。
她从裤子口袋拿出小钱包,递给正狼吞虎咽的他。他多久没吃饭了?不是中午才吃过?
"你从里头拿一仟元去,明天我去领钱,然后放在酒柜上的红色笔筒里,你没钱的话可以去那里拿。"她交代着。没钱付也不能怪他,是她还没拿钱给他。
蓝柏毫不跟她客气的打开小钱包拿走一仟元。
"你要领就多领一些,那辆单车一仟五佰元,我还没跟老板算帐;另外我去订了一张床,你家的床我睡不习惯,明天送来时记得付钱;还有,你的厨房里什么都没有,要做吃的很不方便,所以我就拿你的信用卡到大卖场买了微波炉和烤箱,还有一堆食物,大卖场的服务人员还真好,见我买了那么多东西却只骑了一辆单车,便热心的开了小货车帮我送回去。"
都侬的眼睛瞪得比乒乓球还大。
"你拿我的卡去刷?!"她有没有听错?"你怎么知道我的卡放在哪?你又怎么会签我的名字?"她才在医院里待了半天,他就将她的家,她的生活与隐私,以及她的信用给搞得天翻地覆?!
蓝柏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吞了颗鱼丸后才回答她的话。
"你的袋子就放在客厅里,我要找钱去吃饭,自然就翻你的袋子了。"他唏哩呼噜的又吃了颗卤蛋。"我还奇怪你的皮包里怎么只有卡片没现金,原来你是分开放的,而你的信用卡签的是英文名,不难学呀!"他没有丝毫的罪恶感与不好意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