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萝微微低下头,歉然的拿起绢帕轻拭眼泪,经快一年了,她是在病魔的折磨下过世的。”
在她心里最为挂念和不舍的就是母亲。一生的痴情、一世的等待,毫无怨言,默默承受着孤寂与辈短流长,结果换得的是什么?一份永无回应的绝情,以及一辈子不堪的名声。
说不怨是假,说不恨是虚,只是这分怨、这分恨,她无从报复起,因为她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害了她娘的人。
那个无情无义的父亲究竟在哪里?
“你……怨过命运吗?”再一次轻叹出声,太夫人湿红的眼望向菩萨,然后垂首忏悔。
“我……我不知道。”紫萝坦诚的道。
对这位仅见过两次的太夫人,她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以及不知何来的孺慕之情,就像是已经认识很久的亲人长者一般,自然而然的向她吐露自己的心事。
“我只知道我娘在世时,一再教导我要认命,不要怀恨。她告诉我,我比她幸福,因为找有朝—日会见到我爹,而她……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回想起娘在病榻前告诉她的话,就不由得一阵鼻酸,因为至今她仍无法达成代娘见爹一面这桩心愿。
她的话让太夫人双肩耸动,喑哑地道:“好了,时间不早,你应该回去了。”
她始终没有回头再看紫萝一眼。
“那太夫人允许我再来吗?”她再一次询问。
希望有机会再来看看老人家。
“不用了,你走吧!”太夫人这一次几乎是激动的催促。
紫萝十分难过,莫非自己在刚刚的谈话中冒犯了老人家?
“太夫人……”她焦急的想靠近。
“走!”
紫萝被她的一声大吼给吓得退了回去。
“对……对不起。”呜咽一声,紫萝掩嘴哭出来,提起裙摆含泪奔出庵门。
春花、秋月一头雾水的看了太夫人一眼,然后快速的追去。
三人一走,太夫人再也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俯跪在蒲团上,泪水像打开的水闸,一发不可收拾的狂泄而下。
“太夫人。”小尼姑手足无措的想上前安慰。
“你让她好好的发泄一下,尽情的大哭一场吧!哭完了,心里也就舒服多了。”
意外的,纪福从殿后走出来,阻止了小尼姑。
“义父……”
纪福走过去,拍拍小尼姑的肩膀,喟叹一声后负手走了出去。“别忘了我交代你的话,好好的照顾她。”
说着消失在魔门外。
而出了庵堂的紫萝,才走不远就碰上焦急寻来的纪轩。
他一看到找了好一会儿的妻子就在眼前,放心的笑开俊颜,三步并作两步的疾走向她。“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突然发现她眼眶红红的,他倏地收住笑,眼神凝重的抬起她的脸庞。“你哭了,发生了什么事?”
紫萝浅浅一笑,轻摇着头拉下他的手,他如此的关心教她心里一暖,什么阴霾都消失不见。
“没什么,再大的事儿一见到相公,我都马上就忘了。”她破涕为笑的道。
“这么有效?”
笑着点头,她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直接感受他的爱意。
她的柔’向来能克他的刚,只见他温柔的一笑,将手环在她的腰上,两人情意深浓的缓缓走向霓霞馆。
在两人渐行渐远的同时,纪轩若有听思的凝望庵门一眼,恰巧与开门走出来的纪福对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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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之间的仇恨得以化解,相公又极尽宠爱,此刻对紫萝来说,真可谓如置身梦境般美好。
而这情况在府里上下也传扬开来,大家都知道紫萝真真正正是这个指挥使府的主母了,所以开始不断的有侍妾和纪轩的属下前来拜见这位新掌权的女主人。
“真是过分,在这些送来的贺礼中,就独独少了柳双双眼王如雪,她们两人真是不把少夫人放在眼里。”近日来拜见跟送礼的名册中仍不见那两人,春花不平的骂道。
“算了,我又不要大家这样,其实平平淡淡的像以前那样过日子不是挺好?”向来恬静的紫萝有点过不惯这种天天被人奉承的日子。
“话不是这么说。”秋月泡了杯人参茶进来,正巧听见两人的对话,也发出不平之声。
“少夫人是这个指挥使府的主母,是侯爷的元配,要是连府里一两个小小的侍妾都治不了,那不是让所有太原的百姓笑话吗?她们这么做无非是挑衅你的权威,要让你在众人之前抬不起头来。”
谨儿的事情秋月犹记恨在心,好不容易少夫人苦尽笆来,非要好好的修理柳双双一番,谁教她仗势欺人,如此跋扈。
.“秋月说得没错,她们正是这样。”春花也不忘柳双双怂恿老夫人责打她们之仇,想借机报复。“尤其是那个三夫人,她压根仗着侯爷的宠爱,没把少夫人你放在眼里,还记不记得昨日下午在花园里遇上,她一声招呼都没打,转头就走,真是太没有礼貌、太放肆了。”
“可不是吗?听说她还把谨儿叫过去狠狠骂了一顿,这不是迁怒是什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希望紫萝去找柳双双算账。
可是紫萝是个不爱惹事的人,人家既没找到自己头上,她又怎么可以轻易为了一点小事就去招惹人家呢?
因此她只是浅浅的一哂,“算了,都是自家人,凡事别太在意了。”说完合上书,走回内室去。
可是春花、秋月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柳双双,再说紫萝对她们如此好,怎么可以令她遭受这样的欺侮呢?
所以两人决定代紫萝出头,逼柳双双和王如雪来向紫萝臣服。
“我这就过去叫她们两人过来。”春花说着,到外面唤了两名丫环,一起往蝶羽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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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走到蝶羽楼,沿途招来不少好奇的眼光,因为三位夫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一直是下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谁能得到侯爷的宠爱更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以前得宠的是三夫人柳双双,她的态度当然跋扈起来,现在风水轮流转,转到了霓霞馆那儿,少夫人当然得为以往出一口气了。
“传少夫人的话,请三夫人立刻去拜见。”春花朝站在门外的丫环叫道。
“什么?要我去拜见她,叫她等到死吧!”正在厅里喝茶的柳双双,一听到楼外春花的叫声,不等丫环进来察报,就自己冲了出去,泼妇骂街般的叫嚷,“回去告诉那个弃妇,侯爷的心很快就会被我抢回来了,她等着大声哭泣吧!”
说着将门奋力一关。
“什么?太过分了。”春花拉起裙摆冲上台阶,用力的拍着门,“三夫人,你敢不听少夫人的命令,是想被赶出府吗?”
她声嘶力竭的叫着,企图以逐出府来逼柳双双就范。
岂料,这话让柳双双更为生气,她忿忿的咬着牙,一拍桌子。“目中无人的贱婢,是欠人教训不成?瞧我不好好的修理她一顿,她根本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拔火一起,她命丫环们拿着木棍,再度开门出去。
正在拍门的春花,一看她们突然开门出来,且个个手执木棍来意不善,心中大叫一声不好。
“你……你这是干什么?敢打我不成?别忘了我是少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她有些战栗的说。
柳双嘿嘿冷笑,“是大丫头又怎样,我这个三夫人就动不了你吗?今天我就偏要动给那个女人看,让她知道厉害,看她以后还识不识相。来人啊!给我打。”
一声令下,棍棒齐飞,将春花和她带来的丫环一并教训。
霎时间,怒骂声、哭泣声、哀叫声四起,情况好不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