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影回头淡淡一笑,把她自背后拉进自己的怀里,她于是顺势坐躺在他的身上,笑不离唇。
“你什么时候变成小猫了?”他柔声问,埋首在她的发间搜寻沁人的香气。
程勋被他逗人的呼吸惹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心下许丝闷痒,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你会怕痒。”发现这一点,杜云影立刻追加攻势,在她的发丝与粉颈之间留下一连串若有似无的轻吻。程勋被逗得乐不可支,嬉笑之余,身子稍稍抗拒了起来。
她低叫道:
“不要了——好痒——”
杜云影如她所愿停止轻吻,双手圈住她的身子,将脸庞搁在她的香肩上抿嘴笑出声。
程勋惊觉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厚实开怀的笑声,于是备觉珍惜地,抬起玉手抚爱他显瘦的脸庞。
他情深脉脉与她对看两不厌,忽而他捉住她纤细的五指,拥紧她匀称的身躯,呼吸之间,已然吻住她小巧丰美的唇瓣。这一吻有别于他以往含蓄轻柔的吻法;他吻得很深,并且带着奔扬的情绪。程勋任自己与他舌唇相缠,一番热吻过后,两人就着粗沉的呼吸,对看彼此绯红温热的脸庞。
杜云影突然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抱紧她的身子仰天躺下。他平视着前方炫丽的星空,迷思了半晌才轻声道:
“你看那颗闪亮的红星,像不像你?”
程勋在他身上挪转身躯,平躺着细细端详夜空一颗灿红的星光。
看到那美丽灿眼的银红色,她便想起自己身上的腰带,也是同它一般的红。于是她点点头道:
“像。我也来找出属于你的星色。”
程勋不停巡视着星空,却说不出哪颗星代表的是他的颜色。一阵晚风拂来,温柔而舒徐的感觉招人入梦。她迷醉在这股熟悉的感觉中轻声说:
“我找不到。因为你是风,所以我不晓得你应该有的颜色在哪里。”
杜云影又笑了。
她觉得他捉模不定吗?
还是说风本来就居无定所,所以她认为风的形象再适合他不过了?
但是为了她,他不能再是风。
静默好半晌,杜云影轻声道:
“勋儿,我有话要告诉你,别睡着了。”
程勋温温柔柔地,半睁双眸点头。
他往下瞧了她一眼,才徐徐地道:
“我本是淮阴马头镇人氏,十年多前,由于一些因素,我决定离开水乡泽国的家园。”
首次听他说起身世,程勋不由得张大了眼,仔细聆听。
“从我的祖父开始,我的家业一直是经营运输业为生,承接到我父亲手上的时候,可说已是淮阴一带运输业中的霸主。虽然我爹一直希望我和兄长能够继续茁壮家业,但自懂事以来,我的心思就一直不在那上头。
“我和兄长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年长我五岁。小时候我俩处得极好,只是慢慢长大了,情感便冷淡许多。他成家之后,十分专致于事业,人变得相当寡情。我的嫂子又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因此自然受不了他的冷落。
“往常我没事,便会与她作伴,一来向她解说自家商务,二来排遣她的寂寞和孤单。但是久而久之,她对我产生异样的感情,我的兄长隐约从下人口中得知此事,他相当震怒,于是派人监视嫂子的一举一动。此后,我也不好再与她接触。
“尔后不久的日子,我的生母和父亲相继病逝,因此大娘便是家里的主母。我并没有与家兄争财夺势的意思,只是不明白主母为何老是忌惮着我这二子……似乎害怕有一天我会取代了兄长的位置,间接影响她在整个家中的地位,因此无时无刻不防备着我。
“因为这些因素,服丧满一年之后,我无法再待得下去。于是拾起简单的包袱,就这样在外飘泊过日子,而今已有十年。”他说完莫名一笑,垂眸看着程勋:“我的话说完了。”
程勋心疼地看他一眼,迅速支起自己的上身,颇为忧郁注视着他清俊的脸庞,气虚道:
“原来你本该过着二少爷的生活,可是却因为家里的因素,迫使你离乡背景,流居在外头。”
杜云影看见她眼中的忧郁,略微不舍地抚触她鬓角的黑发,微笑道:
“是我自己选择的,不怪别人。”
程勋闻言,原本惆怅的模样转为俏皮一笑。
“是呀,是你自己选择和我相遇的,可不能怪别人。”
杜云影嘴角含笑,轻轻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嗯了一声。
她娇笑地趴在他的胸膛上,随口问:
“将来你会不会回去?”
杜云影轻抚她的背,淡道:
“有命回去的话,应该会。”
程勋几乎惊跳起来,薄怨道:
“你别乱说话,我可不会轻易让你‘走’。”
他笑了笑,坐起身子,大拇指轻抚她丰巧的唇,温柔道:
“失言了,对不起。”
正当他的吻要落实在她的唇上时,两人都察觉一阵远道而来的足音。
程勋立刻道:
“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嗯。”杜云影颔首。
她仔细一听足音,走下石台道:
“这人绝不会是我师父。”
她回过头,只见他突然了然于胸地笑了。于是问:
“你晓得是淮?”
杜云影点头。
“待会儿你便晓得是谁来了。”
程勋扬眉。
“我识得?”
他盘坐在石台上笑而不语,半晌后道:
“人来了。”
程勋转身看着十丈外的过山香树林,只听来人未现身语先至。
“尹师父——我老田蛙来找你啦!”
程勋闻声惊喜叫道:
“大叔——”
对方听见了她的声音,慌慌张张地,一阵欣喜,忙穿越林子来与她照面。
“嘿,我的大姑娘啊,真的是你!还有杜老弟。太好了!”许仲瑞开心笑道:“费尽千辛万苦,总算让我找到你们!”冲到两人之间,欣喜地端详两人,顺道拍拍杜云影的肩膀。
程勋对着他,笑问:
“大叔,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来找我师父又有什么事?”
许仲瑞睁大眼一惊。
“尹师父是你的师父?”
“嗯。”她含笑颔首。
“那太好了!也就是说杜老弟的伤已经完全治愈了对吧?!”许仲瑞欢喜地看着杜云影,只见他笑着摇头。
程勋神情略黯道:
“大叔,事实上我们俩根本就没见到我师父。”
许仲瑞一诧,问她:“你师父不在山上?”
“嗯。我们俩在这里是想等他老人家回来。”程勋不欢道。
“哎呀,我白欢喜一场了——”说着,他摇头将眉、眼、鼻全皱在一起。
“大叔,你来奇山是想请我师父医治杜大哥的伤?”程勋问,心想她若猜得没错,那么许仲瑞的作法还真有些本末倒置,哪有不见伤患先寻名医的道理呢?
“是啊,我是想请你师父救救杜老弟。因为我听说九心灯这种奇草可以治愈百病,甚至可以复原受挫的经脉,想必它对杜老弟的伤定有帮助。当年杜老弟不就为令师取得了九心灯吗?就算是此刻送给他应急也不为过吧?所以我虽然没找到你们,但就先想上奇山来,向令师讨取九心灯。只是不晓得那株九心灯还在不在?”
程勋听完,提出疑问:
“就算九心灯还在,至今也已事隔十年,怎能保持它十年的光阴而不腐败呢?”
“这你就不晓得它神奇的地方了;九心灯这种奇草,就算离了根也还具有生命,因此不管事隔几年,它都不会腐化变质。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各方人马拥上曲灵山要抢夺九心灯的原因了。”许仲瑞说得口沫横飞。
程勋微微一惊,她从来就不晓得九心灯有这么大的魅力。如果服用它真能治愈杜云影的伤,那么九心灯她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