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我那未婚妻一向温良淑德,我又怎好背著她做出这等不仁不义的事?这未免太对不起她,也更对不起我们两家的长辈。”
苏抉尧一派义正辞严的模样,让人几乎被他的巧言瞒骗过去。
不过,赵大娘可没这么好拐呐!
“三爷,虽然堡中人人都知道你有个未婚妻子,但谁也没见过她不是吗?谁知道你是不是随口说出来唬弄我们老人家的?”
此言一出,所有的娘子军纷纷点头,她们早就听闻苏抉尧有个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女红针黹样样皆晓的未婚妻。
包难得的是,据说她不但品德出众,甚至长得美若天仙,种种优点加起来简直不像人间所有。
这么出尘的佳人,也难怪大家会对她兴致勃勃。
偏偏从来没有人见过她,时间一久,自然就有人起疑,尤其现在娘子军们又致力于为堡中未婚男女拉红线,能揪出一个单身汉是一个。
以往,众人都惧于堡主的威严,谁也不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但现在来了个杜姑娘,引走堡主全副的注意力,顿时让娘子军们有机会可以好好发挥一下。
赵大娘等人坚信,只要能把黑鹰堡的三个头头送入洞房,要想说服其他的单身男子,肯定没有问题。
“请大家别这样。”苏抉尧笑得一脸为难,仿佛受到什么天大的刁难。“我之所以没让大家见过我的未婚妻,实在是因为她的年纪尚轻,又一直养在深闺,鲜少与外界接触。若勉强让她长途跋涉而来,未免太过辛苦,相信各位大娘也不希望她在前来大漠的途中发生意外吧?”
苏抉尧这话说得合情合宜,原本还想继续相逼的娘子军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嘴。
苏抉尧见状,缓缓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当然,这抹笑是绝不能让任何人见到的。
正当娘子军们意兴阑珊地准备走人,打算再从长计议时,有人大吼大嚷地冲了过来——
“三爷,大事发生了,有贵客临门!”
闻言,所有娘子军全停下脚步,想知道是什么样的贵客临门,毕竟平常黑鹰堡很少接待客人的。
“我……那个……三爷你、你的……”传报的门房喘得几乎要说不出话。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好好喘口气再说。”苏抉尧轻斥。
门房依言用力地喘了几口气,这才终于能正常地开口——
“三爷,你的未婚妻来了,她现在就在堡外等你!”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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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抉尧必须承认,他与他那“温良淑德”的未婚妻第一次会面,绝对称不上是什么美好的经验。
还记得那年他年方十六,而他那“温柔美丽”的未婚妻,根本只是个流著鼻涕的小女娃,而且还是个爱骑小马四处乱闯的野丫头。
唔……这跟他在人前所说的似乎不大一样?
他会说谎当然是有原因,只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总而言之,苏抉尧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外地求学,由于学堂离家太远,因此他在学成之前,压根儿没打算返乡。
但那一年很特别,因为夫子生了怪病,所以学生都暂时被遣回家。
虽然苏抉尧并不想离开学堂,也很清楚那个怪病并不会传染给别人,却也不能说出实情,最后只得乖乖坐上返乡的马车,迎接即将到来的现实——
说起山西苏家,人人都知道那是以煤业起家的大族。
但家大业大反而是个大问题,要是子孙哪天为了争夺煤山继承权,而产生家族内斗,那可会让老祖宗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所以先祖早有交代,让大房的子孙从商,二房的子孙习文。
一来可以彻底根绝二房争产的心,二来又可以为苏家增添书香气息,不让人笑话苏家除了铜臭味和煤矿味之外,就没半点可以拿出来炫耀。
也不知是二房子孙真有习文的念头,抑或是无心经商,总之这个决定并未遭到反对。
二房的后代也真的乖乖提笔习文,甚至还出过好些个秀才和举人。
苏抉尧就是二房这边的血脉,这也是他被送到远方学堂的原因。
传到了他们父子这一代,一如先祖所期盼,苏家除了是煤业大家外,亦出了不少文人雅士,而苏抉尧的父亲,正是北方知名的人像画师。
到此,苏抉尧的未来看似已经大势底定了,其实还有一段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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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孩儿回来了。”苏抉尧一边向久别重逢的爹娘请安,一边不由得四下打量。
即使他已经将近六年未曾返家,但如今他的举动却不是对家中的一切感到陌生所致,因为家中的种种摆设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真正令苏抉尧奇怪的是,打从他一步下马车,就看到满屋子的仆人忙进忙出,打包行李的打抱行李、整理杂物的整理杂物,人人都忙得昏天暗地,完全没有一丝欢迎他返家的模样,反倒像是屋主即将远行似的。
“抉尧,你可回来啦!”苏母见到许久不见的儿子,立刻喜上眉梢。她拉过儿子仔细打量。“嗯,人长高了,也俊多了,简直要让娘认不出你来。嗯?你似乎又壮了不少?”
苏母奇怪地拍拍儿子的胸膛,隐藏在他月牙白的儒衫下,是比同龄男子更加强健的筋骨,光看儿子斯文的外表,是绝对无法想像的。
“大概、大概是学堂时常举行蹴踘,所以身子骨变好吧!”苏抉尧尴尬一笑,将话题转开。“娘,仆人们在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搬家?”
但说是搬家也有些奇怪,毕竟屋中的摆饰并未移动,怎么算得上是搬家?
“那个啊……”苏母正欲回答,却瞧见仆人准备把苏抉尧的行囊搬进屋里。“少爷的行李就直接搬上车,不用搬进屋里了。”
仆人领命,将苏抉尧的行李移到另一辆马车上,才将学堂派送学生回家的小车打发走。
就这样,那些行李甚至没能回到苏家片刻,就又上了马车。
苏抉尧狐疑地看著母亲,再次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唉呀,我还没跟你说吗?”苏母恍然初醒的说道:“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蒙古了,你回来得正好,我还在担心不知道你何时才会抵达?”苏母总算松口气,能直接拎著儿子上路当然是最好的。
“什么?!”苏抉尧一脸讶然。
什么蒙古?难道说他今天没有回来的话,爹娘就要撇下他了吗?
见到儿子吃惊的表情,苏母只是呵呵笑著。
“你该不会以为爹娘会抛下你不管吧?放心,你爹早就想好了,如果你真的赶不回来的话,我们也会留两个仆人通知你雇车追上来。”
这是对多年未见的儿子该说的话吗?苏抉尧惊讶不已,怎么好像他不是他们亲生似的,竟然还得自己追赶上去。
苏抉尧摇摇头,对于爹娘的做法不予置评。
“娘,既然我已经到家了,那好歹也解释一下我们为什么要去蒙古?”苏抉尧拧著眉,想不出那荒草连天的塞外蒙古有什么吸引他们的地方?
虽然书中总说那儿风吹草低见牛羊,天似苍穹地似碧海……
但别说是热闹的城镇,就连人烟也不见几许,像这么一个荒僻的地方,他这对文质彬彬的父母究竟为何非去不可呢?
说文质彬彬绝不夸张,他爹可说是彻彻底底的文人,这辈子恐怕还没提过比笔还重的东西;而他娘一向深居简出,两个平素不好游玩的人,怎么会突然想跑到长城之外的地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