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理会夜离一脸讶异的表情,霍火儿闷闷地续道:“我是个孤儿,自幼跟师父相依为命,我们一直住在山上,很少下山与人往来,但每回下山都会顺便打听祟锁的下落,我不知道祟锁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师父说那是非常重要、一定要找回来的东西。”
对于自己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内情,霍火儿也有些吃惊。但是这两个月在山下的生活,让霍火儿倍感孤单。
现在突然遇上一个对她好的人,霍火儿一直紧闭的心防顿时失守。
毕竟,他可是为了她一起跳崖吶!
如果这样的人还不能信任的话,霍火儿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是可以相信的。
“找回祟锁?”夜离注意到她使用的字眼,霍火儿说得彷佛祟锁是她师父的东西,所以她才会如此执着地追逐他?“难道说祟锁是妳师父的?妳能够证明吗?”
“我无法证明。”霍火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从没见过祟锁,但打从我有记忆以来,师父就一直在寻找祟锁。我们找了十几年,却连半点线索也没有,后来,你拥有祟锁的消息传了开来,我师父也就一声不响地消失了。
我想找出师父的下落,可是完全没有任何线索。我想说,只要能从你身上抢到祟锁,应该就有办法找到师父,结果我在你身上耗了两个月,居然连祟锁长啥样都没见过。”说到这里,霍火儿难掩一脸倦容。
虽然霍火儿非常感激他接连两次的救命之恩,但唯有这件事,她说什么都无法释怀。在她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期间,如果师父有个万一,霍火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当然,她也不会原谅夜离。
夜离沉默不语──所以先前在山崖上时,她才会那么愤怒啊!
的确,他的行为对寻师心切的她来说,确实有点残酷。
现在他该为她做点什么事好呢?
忽尔,夜离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火儿,妳师父身上可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如果妳师父是为了祟锁而离开妳,那他或许会像妳一样来袭击我。”夜离问道,同时努力回想过去这几个月,他曾经交手的对手。即使夜离对某些人的面容已然模糊,但他仍努力让自己忆起。
虽然来袭者众,但能直接面对面跟夜离交手的高手却寥寥无几。既然是霍火儿的师父,武功肯定不俗,这么一来,范围就缩小许多。
霍火儿瞪大眼,彷佛从来没想过要从夜离身上打听消息。
她真的是太笨了!以往只是一心一意想要抢夺祟锁,却忘了如果师父真的是为了祟锁而下山,那他肯定也会去找夜离。
“我、我师父已经年过五旬,除了头发有些花白外,他很爱大笑,老是把人家当成小孩子看待。他不爱用兵器,偏好使用拳法……怎样,你有见过我师父吗?”霍火儿着急的问道。
尴尬了……夜离苦笑着。
一见到夜离的苦笑,霍火儿原本雀跃的心情立刻沉到谷底。
不对,她现在人已经在谷底了。
“你没见过吗?也对啦!毕竟我根本就不确定师父是不是为了祟锁下山。”霍火儿苦笑。“这下子,我真的得从头开始找了。”
“不是这样的。”看到霍火儿消沉的模样,夜离急急地解释道:“其实……我好像见过妳师父,不过只有一面之缘。”
“你见过他?!”霍火儿睁大眼,却又有些担忧。“你该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并不是。”夜离扶额,早知道那人是霍火儿的师父,他当时下手就应该轻一点的。“我刚刚之所以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原因,是我……我不小心把妳师父打伤了。”唉,这下糗大了。
“你说什么?”霍火儿难以置信。“你居然打伤我师父!”她激动得扑上前,完全不顾自己的脚还在痛,这么一个乱动,果然扯痛伤处了。
但霍火儿哪顾得了自己的伤势?她光担心师父的情况就来不及了。
懊不会师父迟迟没有音信,就是因为他受了重伤,所以无法报信?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霍火儿就担忧不已。
“妳不要激动,先听我解释。”夜离把她压回原地,让她的伤脚重新泡在清凉的泉水里。“那大概是四个多月前的事了,当时是白天,妳师父一出现就要我交出祟锁,我当然不答应,结果我们就当街打起来了。就像妳说的,妳师父是使用拳法,我们比试了两、三回,我就知道这一战是非常值得的。
加上我也想试试看自己的拳法如何,所以我也认真了起来。最后我们并未真的分出胜负,虽然我击中他一掌,但我自己也挨了他两拳,之后还休养了两日才能继续上路。我本以为妳师父一定会再出现,但我等了很久,却再没有见过他。”
夜离说完,抬眸就对上霍火儿狐疑的眼光。
也难怪她会怀疑,因为夜离也非常不解,他那一掌根本不会致命,或许会吐个几口血,但只要调养几天就没有什么大碍,应该不会让人就此退缩才对呀!
照霍火儿所言,祟锁是她师父追寻许久的重要物品。如果连身为徒儿的霍火儿都这么执着,没道理做师父的会轻易放弃啊!
“如果妳不相信我的话,我现在就比划几招当时他所使的笔法,不过我也只看过一次,或许没办法做到完全一模一样。”
说完,夜离起身摆出架式。他稍加思索一下,便挥拳开始比划。
他尽量挥出较具特色的拳法,但那已经是四个多月前的事了,夜离也不确定自己究竟能记得多少。
直到最后一招比划结束,霍火儿已是泪流满面。
“火儿?!”夜离吓了一跳,赶忙回到霍火儿身旁。
“没错,那的确是师父惯用的招式。”霍火儿痛苦地闭上双眼,夜离描述的时间也跟师父下山的时间很吻合,所以他应该没有说谎。
徜若夜离说的是真的,那在两人交手后,师父又去了哪里?
受伤的他又能到哪里?
“火儿……”夜离心疼地叹息,却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什么。
令人窒息的沉默无尽地蔓延着,只有霍火儿低低的啜泣声回荡在山谷。
又过了好一会儿,夜离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在霍火儿面前。
霍火儿抬眸,不晓得他干嘛拿出这个布包。
然后,霍火儿脑中灵光一现。
她快手快脚地拆开小布包,难怪她第一次夜袭时,在他房里什么也没找到,原来是被夜离贴身携带着。
一枚四方形的银制品静静地躺在蓝布之上,约莫是掌心大小,厚度还不及一段指节,六个面全被缀上精美绝伦的雕工,这玩意儿根本没有半点“锁”的形象,反而更像是富贵人家会佩戴在身上的饰品。
“这就是祟锁?”霍火儿张口结舌,就算她当初顺利从夜离身上偷到这个小布包,恐怕也不会发现这就是祟锁。
“是,也不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火儿瞪着他。“什么叫是也不是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会有第三个答案?!”
面对霍火儿恶狠狠的表情,夜离早就习惯了,所以他淡淡说道:“据我所知,祟锁大概就是长这副模样,而这个是复制品。”也就是说,他受雇带着一个赝品走遍大江南北。
“假的?!”霍火儿再一次无言,她从没见过做得如此精美的物品,结果居然是仿造的!
“嗯,虽说是赝品,但像这样做工精细的东西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所以我猜想真正的祟锁很可能也是这副模样。”夜离说道。虽说只是猜想,但眼前的珍品多少能够支持他的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