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糊糊的声音打左靓馡的掌心传来。袁子修却是越听眉头拧得越紧,因为他什么也没听到。
“刚才叫得挺大声的,现在怎么变成小猫咪咪叫了?”敢情是刚才叫太多、太久,结果嗓子哑了?
“……你……”
从完全听不到她说话,到现在已经能听到一个字……他该说这算是好现象吗?
袁子修这下可是耐性全失,他一把抓起左靓馡,直到两人视线对齐。
突然两脚全离地,可吓坏了左靓馡,她慌张地踢著脚,想挣月兑他的钳制,但袁子修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挣不开。
“放、放我下来啦——”
袁子修挑起一眉,她的声音怎么突然恢复了?
“看样子,你现在应该可以回答我,为什么之前我一碰你,你就叫得像是被踩著尾巴的猫?”
既然躲不开,又被迫与袁子修眼对眼直视,左靓馡只好很害怕、很害怕地抖著唇,慢慢说道:“因为、因为我怕被你揍……”
“……被我揍?”袁子修慢慢重复这三个字,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看起来像那种会揍小孩出气的人吗?
“是、是啊。”有了刚才的练习,现在左靓馡已经可以比较顺利地说话。“你一直在凶我。”左靓馡还特别强调一下。“从没有人凶我的。而且,你的手比我的大腿还粗,只要你轻轻挥拳,我可能就会飞出去了。所以……所以……”
左靓馡未竟的话,消失在袁子修高高挑起一眉的注视下。
惨了,她怎么这么多话?!左靓馡忍不住在心底哀号。她居然把自己对袁子修的观点全说出来了,这下她肯定会被他打的。
她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被痛揍一顿的命运,却完全忘了这里是她的家,而且两人的父亲都在,就算袁子修再怎么想打人,也不可能挑这种时机行动。
不过,左靓馡毕竟还是个小学未毕业的小孩子,哪里想得到这些?
所以她只是紧紧闭著眼睛,等待预期中的疼痛到来。
她从没被人打过,倒是看过班上男同学打成一团的模样,不过,她是个连跌倒都会疼上半天的人,如果真被揍了,应该会更疼吧……
左靓馡脑中一直转著奇怪的想法,不断想像著被打之后她会如何。可她等了老半天,却怎么也没等到袁子修的拳头落下。
终于,她忍不住把眼皮微微掀开一道缝,却只见到袁子修紧紧闭上的嘴唇,似乎有某种疑似抖动的迹象。
左靓馡疑惑地把眼睛睁开。
她没看错,袁子修的嘴唇真的在抖,似乎在忍受著什么。
左靓馡以为他正在忍住不挥拳揍她的冲动,可几秒钟又过去了,袁子修似乎抖动得更严重。现在不只是嘴唇在抖,就连他的身体也微微抖动著,最明显的,莫过于他抓著她的泳衣将她拎起的那只手了。
“你是怎么了?”左靓馡怯怯地问道,他的手一直抖、一直抖,不会等一下抖完了,就把她摔到地上吧?“你不会是想把我摔地上吧?”
听到她的最新问题,袁子修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小表,你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在笑声中,袁子修对左靓馡下了这么个评语。
这一年,左靓馡十一岁、袁子修十九岁。
这是他们初次相遇的经过。
第二章
笔事的再次启幕,是从左靓馡的哀号声开始。
“我不要!我不要!爹地,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左靓馡泪眼汪汪地边喊边往后退,可她才退了几步,却因为撞上某个温暖的物体,而不得不停下脚步,她回头,想看看自己是撞上什么,却在看清该物体的瞬间刷白小脸。
“啊──”左靓馡张口,冲口而出的唯一声响是尖叫声。她此刻的表情,绝对比看到鬼好不了多少。
“吵死人了,小表。”男人想也不想地伸手捂住她的小嘴,不耐烦的表情与左靓馡的满脸惊恐相映成趣。
“不要叫我小表,我已经二十四岁了!”左靓馡拉下他的手,抗议道。
“还是小表。”男人淡淡下了评语,便转头看向待他如子的长辈。“董事长,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子修,你来得正好。”左大富感叹地看著眼前昂藏威仪的男子,如果自己的女儿有袁子修十分之一成熟,他现在也不必这么烦恼了。
“爹地,不要──”左靓馡徒劳无功地喊著,希望能改变父亲的决定。“如果你真对这只大猩猩说,我就不跟你好了!”
左大富为难地看著女儿,他可不想女儿不理他啊!
可当他的视线落到窗外,看到那群在庭院里奔跑、玩耍的猫猫狗狗,左大富总算是下定决心,非得把这问题解决不可。
“董事长,请说。”完全不理会左靓馡的骚扰,袁子修淡淡说道。见左靓馡还想抗议,他也只是转头朝她轻轻挑起一眉,柔声问道:
“有问题吗?小表。”
被他杀人似的目光一扫,左靓馡吓得立刻自己捂住嘴,大力摇头。
袁子修满意地点点头,再次将视线调回左大富身上。
“董事长,您可以说了。”
左大富赞叹地看著女儿被袁子修吃得死死的模样,再一次肯定,这件事由袁子修来做,绝对不会错。
“是这样的,子修,你知道靓馡很有同情心的,不但时常帮助老弱妇孺,也很爱护小动物。不过,你应该也晓得她花钱的方式实在……”
说著,左大富的视线再次落在窗外,随著他的视线,袁子修也看到那一大群在庭院玩耍的猫狗,虽然左大富没把话说完,但袁子修已经完全了解他想说什么。
正如方才左大富所说,左靓馡的确是个极有同情心的人。甚至有些时候,袁子修不得不怀疑,她的嗜好很可能就是行善。
她总是有事没事就在马路上,乱捡一堆流浪动物回家,若不是左家占地广阔,哪可能养得下这一大群猫狗?
再者,袁子修更听闻过好几回,左靓馡居然把身上的钱全送给乞丐,搞得自己连一毛钱也不剩。
有同情心绝对是好事,但像她这种全凭一股冲动行事、且完全不瞻前顾后的善心,实在令人堪虑。
“所以,董事长是希望我能彻底矫正小表的……‘嗜好’吗?”
袁子修说著,很是怀疑地鳅了左靓馡一眼,他根本不认为有任何人做得到,若是只谈改善还比较有希望一点。
左靓馡被他这么一鳅,一时间觉得很不服气,虽然两手还捂著唇,但一双大眼倒已忍不住瞪了回去。
瞧见她孩子气的举动,袁子修反倒笑了。
发现自己的怒视不但没有任何作用,居然还逗乐了袁子修,更是气得左靓馡牙痒痒地,可她再怎么生气,也不敢有任何行动。
没办法,因为打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虽然说不出原因,但她就是怕他怕得要命,袁子修的存在,根本就像是她的天敌一般。
“不是、不是,没这么严重。”左大富摇头,同情心是种美德,他可不希望女儿丧失这难得的美德。但是,他也很怕自己努力打拼下来的家业,会被女儿行善行光。“只要‘小小地’修正一下她的观念就好了。”
左大富说得非常含蓄,因为他可不想伤到女儿的心。
“爹地,我不要!”左靓馡终于忍不住开口,她再不说话,可能就要被爹地送进袁子修这个大猩猩的魔掌了。
开什么玩笑,她从小就怕大猩猩,每次看到他,能闪多远就闪多远,现在爹地居然想把她扔到大猩猩身边……她一定会被吓死!她不要啦!
“为什么一定要找大猩猩?!找二哥、三哥或是小扮也行啊!我不要再跟大猩猩在一起了啦!”左靓馡说得快哭了,想起那可怕的经验,她才不想再经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