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不能进去!”芳娘焦急的大声叫著,几乎惊动了半条街。
听到芳娘的叫声,令狐存曦更是毫不迟疑的一把推开房门,然后看著屋内架著一个屏风,而屏风后,隐隐约约传出了阵阵水声及浓郁的花香。他关上房门,静静站著。
“芳姨,是你么?我的衣裳……”半晌后,屏风后传出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能帮帮我么?我不小心放远了,构不著。”
瞄了一眼放在旁的衣物,令狐存曦取起其中一件,然后绕到屏风后,望著一个女子果著身、背对著他,长发披散在肩上,坐在布满花瓣的水盆内。
将衣裳递了过去,但令狐存曦却故意将它悬在她眼角能看著、却拿不著的地方。
就见一只白女敕无瑕的右手由水中懒懒地伸出,在模不著衣裳后,头,缓缓地向后转,“芳姨,再拿近些好么……你、怎么是你?!出去!”
“芳娘说你今天不舒服?”望著那略带苍白的精致脸庞,再瞥过她雪白的双肩及右臂,令狐存曦淡淡的问著。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凤璇舞紧皱起眉,赶紧转回身去,用右手遮住前胸,“不舒服不行啊,谁规定我时时刻刻都得伺候你?!出去!再不出去我叫人了!”
难道不是?不可能啊!
眉一皱,令狐存曦将衣裳挂在屏风上,一转身,大步踏向屋外,但眼眸却眯了起来。凤五明明回到了这里,明明也没有人出去,可璇舞的右手根本没受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情报不可能有误的,凤五的右手绝对受了伤。但他亲眼所见到的事又如何解释?令狐存曦的眉愈皱愈紧,可是突然,又慢慢的松开。
未时快到了,凤五也该回来了,或许他不该太早下定论,因为这个游戏,才刚开始。
一见令狐存曦离开了,芳娘小心翼翼的在门口观察了半晌后,才颤抖著手关上大门,慌慌张张的进入房内,“璇舞,你怎么样……”
“走了么……”趴在木盆的边缘,凤璇舞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她缓缓将左手举起,上头是一片血红。
“宝贝儿……”看著那惨不忍睹的伤口,芳娘的泪再也忍不住的滴落下来,随手拿起一件衣裳,轻柔无比的为凤璇舞擦拭著血渍,“疼么……唉,我怎么那么笨,这么大个口子能不疼么!”
“没事的,芳姨,什么时辰了?”凤璇舞抬起头虚弱的问著,“离未时还多久?”
“就剩半个多时辰了,你就别回了吧,这样的身子怎么走啊?”芳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著。
“不行,他既然会到这里来,就表示已经起了疑心,我若不回就更糟了。”凤璇舞由盆中缓缓站起,下半身的衣物已染得血红,“快帮我把头发弄乾。”
“可是……这伤怎么办?”芳娘哭著为凤璇舞擦乾头发,“若他发现了怎么办?”
“他不会发现的……”凤璇舞突然一笑,然后用著颤抖的左手拿起镖,用力的往右臂一刺,再用力一转!
“璇舞,你——”眼泪简直是喷出来的,芳娘抱著凤璇舞,再也克制不住了,“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是凤家人,”凤璇舞凄然一笑,“凤家九族上上下下的命运,就在这条手臂上。”
第四章
未时,一匹瘦马狂奔进了洮州大营,一人飞身由马上跃下,步履蹒跚地向令狐存曦的营帐走去。
“我回来了。”顶著一头乱发,凤璇舞臭著一张脸,将一张纸头往案上一丢,“那个姓伍的说的话我全给你写下来了,还有事吗?”
“受伤了?”望著凤璇舞顺著右臂滴落到地上的血渍,令狐存曦淡淡问道。
“没事我回去了。”凤璇舞一转头,就往帐外走去,因为她眼前已开始模糊,若现在不走,除了当场晕倒在这里,她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等一下。”就在凤璇舞急急想出帐时,身后突然传来令狐存曦的声音。
“有什么事你一次讲完好吗……”凤璇舞用尽最后的力量缓缓转过身去,然后突然住了口,因为她看到令狐存曦竞向她走来,然后一把捉起她的手,将衣袖整个撕裂。
“七星毒镖?伍夫还挺狠的嘛……”令狐存曦轻轻扫了手臂一眼后,由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将药粉倒在凤璇舞的右臂上,刹时间,她的手感到一阵灼热,但痛意竟真的消逝许多。“剩下的拿去吧。”
“不了,谁知道你的药会不会更毒……”凤璇舞摇了摇头,却发现令狐存曦压根儿没理她的话,迳自将药瓶塞入她怀中,然后走回杨旁。
“你脸上的疤已够多了,何必再在身上多留一个?”令狐存曦定定的望著凤璇舞,“伤愈不留痕,这药可是人间圣品,给你就是为了让你知道,当我的侍卫有时也有点甜头吃的,省得你到皇上面前告我的状,说我虐待你。”
“我就告,看你怎么样……”凤璇舞没好气的低咒一句,然后再不多话,急急回了自己营帐,然后一头栽向榻中。
伤愈下留痕……真的么……不过好像真没有那么痛了……
在榻上,凤璇舞迷迷糊糊的想著:要是回去后,让娘亲们发现她手上有伤疤,她们肯定要伤心、要自责的!如果这药真那么管用,那她试试也无妨,要是假的,反正也死不了,她就不信令狐存曦敢毒杀她一个堂堂御前四品带刀护卫……
挣扎著坐起身来,凤璇舞轻轻将左手的衣袖拉开,然后忍著痛,将药粉倒在上头,再撕了一块布,用嘴咬住,把伤口好好扎上后,倒头就睡。
只是她不知道,她这一睡,竞睡了整整五天。
“凤大人?”当凤璇舞在睡梦中朦朦胧胧地翻著身时,一个声音在帐外响起,“您起来了么?令狐大人有事请您过去一趟。”
“进来回话。”凤璇舞懒懒的由榻上爬起,然后觉得出乎意料之外的神清气爽,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
“小的不敢。令狐大人有令,凤大人的帐房不许闲杂人等出入。”
愣了愣,凤璇舞突然惊觉自己昨天似乎睡得太沉了,“昨晚有人找我么?有人进我帐房么?”
“这五天都没人找您、也没人靠近过这营帐。”
五天?她这一睡就是五天?
“行了,赏你的。”走出帐外,凤璇舞拿了几锭银子递给军士,“下去吧,告诉他我一会儿就去……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谢凤大人,”这名军士闪著一口洁白的牙齿笑了笑,“小的叫崔傀。”
敝名字!凤璇舞眨了眨眼睛,然后进到帐内梳洗了一番、悄悄将伤口再包扎一次后,由壶中倒出一碗茶水喝完,才慢吞吞走到令狐存曦的营帐。
但在去令狐存曦营帐的一路上,她老觉得有点怪,因为这营里的军士们怎么看起来有点兴奋?可兴奋中又带著一丝疲惫。
“找我干嘛?”掀开令狐存曦的帘帐,凤璇舞有些心虚的问道,毕竟因为受伤整整睡了五天这种事一点也不光采。
“你立功了。”令狐存曦仔细望著凤璇舞的脸色,“伍夫受贿、鱼肉百姓、意图加害同僚等罪名罪证确凿,昨日已押往长安。”
“啊?!”一听这话,凤璇舞立刻傻了眼。不是才五天么?他竟然就将伍夫收拾了?这动作也太快了吧?“你怎么没叫上我一起去?”
“你是我的侍卫,不是军士。”令狐存曦淡淡的说著,“伤处愈合了吧?”
“伤处?”凤璇舞又愣了一下,然后拨开衣袖一看,不敢相信自己手中的伤口竟在五天内悄悄愈合,只剩下一块淡淡的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