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段青衣轻摇折扇,冷笑望着顾怜影:“我这里有由各州县请来的件作八名,这部份就将以问答方式来考考顾先生。”
“请出题。”顾怜影毫不畏惧地淡淡说。
“何谓血坠?”一名仵作站出来高声问。
“凡死人,项后、背上、两肋后、腰腿内、两臂上、两腿后、两腿肚子上下有微赤色。验是本人身死后,一向仰卧停泊,血脉坠下致有此微赤色,故称血坠,”顾怜影语音清扬,但神情中却颇有讶异问题如此简单之意。
“出这个什么问题?!不会出难点的吗?”看出顾怜影的不以为然,段青衣低斥着。“下一个!”
“活人被刀杀害者,伤口有何特征?”
“活人被刀杀伤死者,其被刃处皮肉紧缩,有血荫四畔;若被支解者,筋骨皮肉黏稠,受刀处皮缩骨露;死人被割截尸首.皮肉如旧,血不灌荫,被割处皮不紧缩,刃尽处无血流,其色白……”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题尽避愈出愈难,但愿怜影却依然神色自若,没有一丝迟疑。
旁观者掌声如雷,但在一旁的欧阳绍波眼中却只有顾怜影一人。他望着她的侧脸皎白如玉,看着她的眼眸愈来愈明亮,心中不禁一阵蔼漾……
他真的从未遇见过如此特殊的女人!
她可以处于大庭广众之下,却似人无人之境;她可以口中侃侃而谈那些骇人听闻的事,脸庞却娇艳如花;她可以在对待旁人时那样淡默,此时却又目光灼灼、欣喜异常……
突然,就在欧阳绍波陷入怔忡时,忽听到了掌声中有股不对的声响,他望也不望一下,不动声色地便用衣袖将疾飞而来的暗器卷起,嘴角扬起一阵冷笑。
丙然来了!他倒要看看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除了用暗器,还能怎么伤人。
坐在椅上的顾怜影是愈回答愈兴奋,根本忘了天色竟已沈暮,也忘了所有的人。她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多同行与她一同切磋勘尸之技了,如今,竟同时有如此多人,并且各个经验老成,虽说是要考验她的能力,还不如说是交流!
“好了,好了!”眼见天色已暗,令狐存曦打了个呵欠。“光问答就问了两个时辰,你们还比不比第二道啊!这次结果到底算过不过关啊?”
“这……”段青衣有些气恼,找了这么多自称高明的仵作,居然都比不上一介女子。
“顾先生识见渊博,功底札实,在下等佩服之致!”一个老仵作拱手抱拳,脸上满是钦佩之意。
“好了,这算过关了。第二遭题目,出题吧!”令狐存曦喝了口酒醒醒脑,又大声说道。
“好的,请大人容在下将考题搬至广场。”段青衣露出狡猾的笑容,手一挥,一群人开始忙碌了起来。
“累了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趁此际,欧阳绍波望着顾怜影长舒了一口气,轻轻问着。
“没事。”顾怜影甜甜地笑着,依然沉浸在刚刚交锋时的痛快当中。
知道她虽望着自己,但眼中却没有他的半点影子,欧阳绍波心中虽有一丝怅然,但他甩甩头,不让这种感觉阻碍他的清明神智,并将袖中暗器悄悄丢至准备好的麻袋之内,依旧小心戒备,不让任何人有可趁之机。
就在这时,一阵恶臭及呕吐声突然在广场中传出,令欧阳绍披不禁皱起眉来,放眼望去,就见广场上的人一阵哄逃,原来段青衣的手下正将一具具腐尸搬入广场中。
“你这是干什么?”差点将喝下的酒全吐出来,令狐存曦用袖掩鼻连连问道。
“勘尸!”段青衣得意洋洋地说。“顾先生的勘尸之术天下闻名,不知今天是否可以在此让大伙儿开开眼界?”
“好!”顾怜影站起身来点了点头,然后回身对欧阳绍波轻道:“少侠可否将我行囊取来?”
“好。”
那股恶臭吓退了广场上的所有人,连令狐存曦部退到二丈开外,但欧阳绍波却眼都不眨一下,紧紧跟随在顾怜影身旁。
“少侠,您退后些!”发现欧阳绍波亦步亦趋地跟着,顾怜影皱起眉。“尸毒伤身!”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欧阳绍波淡淡地笑着,然后看着顾怜影呆呆地望着占自己。“怎么了?”
“没事。”
跋紧低下头去拿药水净。手,因为刚刚欧阳绍波的一笑,差点夺去她所有的呼吸。她有多久没看他笑了?而这个久违的笑容竟依然那样温暖动人、夺人心魄……
轻晃着头,顾怜影籍此摇去心头的所有妄念,净完手后她穿上勘尸用的外衣,但这时,她却发现欧阳绍波跟着重覆她的动作。
“少侠?”
“你来说,我来做!”欧阳绍波坚定地说。
因为纵使知道她是仵作,纵使早明白她的勘尸技术无人能及,但他却怎么也不愿让她接触到这些段青衣不知用什么手段取来的尸身,如果真有了个万一,也只能伤他而不能伤她!
“不行!”顾怜影急急地就抢上前去,她怎么能让他去做这些事呢?他可不比她,尸毒一不小心就会染到他身上的!
但欧阳绍波不给她那个机会,他将她死死卡在身后,让她只看得到、模不到那些恶臭连连的尸身。
“少侠何苦如此?”顾怜影又气又急地紧咬着下唇。
再不说话了,欧阳绍波只是执着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号令。
“好吧!”拗不过他的固执,顾怜影叹了口气。纵使她心中有百般不愿意,也只能任他去了。
专注地看着每一具尸身,顾怜影一句活,欧阳绍波便赶紧动作,众人只见他身上愈来愈脏污,而顾怜影却依然清淡优雅,私毫没有沾染到任何血渍。
这广场上有二、三十具尸身,众人眼见勘完天都要亮了,有人早耐不住性子回去了。寒风中,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好了!”当这句话由顾怜彬口中说出时,天色已微明。
“好了是吗?”喝了一知道第几杯花茶却仍掩不住心头那股隐隐作恶的感觉,令狐存曦听到这话很快地跳了起来。“段青衣,你验验,看看是否有错勘之处!”
段青衣当然没有这个本事,他只能让手下请来的仵作们前去探察,这不采察也罢,一探之下,那八个仵作个个称奇,当场还请教起顾怜影勘尸之术,和乐融融的气氛差点没当场气坏段青衣。
“全给我滚!”
一挥手,段青衣斥走了所有的仵作。原木他找来的全是尸毒浓重的尸首,又故意在内脏中布上了蛊族的致命蛊毒,但怎么也想不到居然对他们一点影响也投有!
“这意思是表示顾先生通过你的察验了!没有异议了!”听了段青衣的话,令狐存曦打了个呵欠问道。
再有不满,段青衣也没办法再表现出心中的怒气,他只是阴森地点了点头,拂袖而去。
“好了,顾先生明天可以去勘尸了,我也回家睡觉去了!”令狐存曦回头对顾怜影诡异地笑了笑,便晃悠晃悠地离开了广场。
“累丁吧?”欧阳绍波望着顾怜影眼底量开的黑影,心疼地想伸手去抚抚她的脸,但一想及手上的脏污和她刻意想保持的淡漠,手举到一半便立刻放下,转身就走。“琪儿,送顾先生回去休息。”
“少侠?”正有一腔心情想对欧阳绍波诉说的顾怜影,望着他突然变冷的背影,不由得一愣,立即加快脚步就要迫上前去。
“怜影姑娘别为这种人担心,”顾怜影的步伐被撒兰磊阻止住。“他死不了的!”
“可是他的印堂已略现青紫,显而易见已染上尸毒了啊!”顾怜影想拨开撒兰磊的手,可却怎么也无法挣月兑。“撒兰大哥,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