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病妓本来就是妓院里的厨娘啊!二哥,最、最、最没想到的是,这小厨娘竟然还熬得一手好粥,教人只要吃了一次,就不能不再吃第二次哪!”想得他都饿了……韩雍咽回差点流下的口水,满脸依恋。“唉,好吃到让我忍不住想叹气。二哥,你没有亲自尝尝看是不会明了这种感动的。”
“真有这么好吃?”李子遥眯眼思索,这世上怎么可能还会有能做出绝世料理的厨子而不被他网罗到元福楼的呢?
“二哥,你脸上的伤都好啦?”韩雍看著李子遥的脸,忽然转了话题。“没什么疤痕,眼睛上的瘀青也都消了,恭喜你!终于可以再度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不用遮遮掩掩了。”
“哼,想到这个我还是一肚子火!我还没碰她一根寒毛呢,那死丫头竟然敢先打我!我告诉你,我准备派人拆了蜜玉园,然后将花二娘和那死丫头一群人都给--”
“咦?好像有件事要跟你说?”韩雍用竹青扇搔著头,总觉得李子遥刚刚讲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奇怪,我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啊!啊啊啊!我想起来啦!二哥,她--大哥买回来的小厨娘!就是那个把你揍得浑身是伤,害你半个月出不了家门的病泵娘!”
“什么?你说卫寻英花两千两买的--就是蜜玉园那个死丫头?”他现在一想到她揍他的情景,还是心有余悸呢……“那婆娘会煮绝世好粥?”
“没错!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还真是巧啊!你说是不是啊二哥?呵呵呵呵--l韩雍呵呵的呆笑在不小心被李子遥的邪冷目光给惊到后,自动停止。
“果然很巧,想不到卫寻英在路上随便抓一个就刚好是身怀绝技的大厨师!”那死丫头一副快病死的模样,竟然会煮好粥,还会揍人,这还不算身怀绝技吗?
“二哥,不是随便抓到的。我看大哥跟那小厨娘似乎早就认识,可能曾经有过节吧。”而且是相当严重的过节,他想。“大哥一看到她立刻风度全失、气急败坏地吼出她的名字!姓任,叫做……什么光的。”
“早就认识?那咱们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是啊,我也觉得怪……更怪的是,根据我这几日的观察,我总觉得大哥不太对劲。大哥对那姓任的小厨娘,似乎--”韩雍回想著那天卫寻英不太寻常的表情,实在很难不怀疑他……
“似乎怎么样?”
“似乎有--很特别的情感!”只能这么下定义,因为他不想承认他完美的大哥会喜欢那个苍白如鬼的丫头。“那小厨娘的脾气很怪,怕靠近人,跟咱们说话时一定得离得老远才行,好像咱们会传染瘟疫似的!没想到大哥也怪,竟然规定宛在轩的伙计们跟她说话时都得站离十步远,连我也不能例外!还有啊,大哥每天早上一定会跟她同桌用膳。她睡得晚,动作又慢,几次我凑热闹陪大哥一起等她吃早饭,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她才出来!”
“他没发火?”不太可能吧,他跟韩雍是从小被他吼大的,尽避旁人都不相信他们温柔有礼的卫当家其实脾气暴躁得很。这伪君子……
“一开始会吼她几句,后来习惯了吧,我看大哥现在倒很有耐心。”真是偏心,若换了他眼大哥相约,哪里敢迟到半刻啊!
“她与卫寻英同住?他收了她当侍妾?”他还以为自从小南离开,卫寻英果真过著清心寡欲的日子。
“咳!”韩雍一口茶喷出来!李子遥抓起韩雍的竹青扇挡在脸前,不过还是露了几滴……“咳咳,抱歉啊。你刚说什么?侍妾?不会吧?她只是宛在轩的厨子之一,刚好无家可归,然后大哥就把她带回卫府,免钱供她吃喝住宿……’仔细想来,未免太偏心了吧?“我搞不懂,大哥虽然向来爱惜人才,但我可从没见过大哥如此厚爱宛在轩的哪个厨子了。大哥那么重视她,可见她在大哥心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喔,果真是这样吗?”凤眼一挑,李子遥心中有了计画。“吴勇、吴谋!”
李子遥的两名随从听命上前,熊腰虎背的粗壮身形一靠近,韩雍立刻嫌恶地掩鼻闪避。“奴才在!爷儿有何吩咐?”
“照往例,替我约见这位大厨,就说元福楼出比卫寻英多十倍的薪俸请她。”
“你又想网罗大哥的厨子?可是我觉得,这个小厨娘可能不会答应--”
“答不答应是由我来决定的。”李子遥唇畔泛笑,显得异常阴冷。“你们知道该怎么做,还不快去?”
吴勇与吴谋两人领令而去,韩雍啧了两声。“不是我在说,你手下怎么净是些看起来跟冷酷无情的杀手没两样的家伙?”
“三弟你不懂,这样--”李子遥执起桌上酒杯,一仰而尽。“才好办事哪。”
“任姑娘,那我进来了。”云娘手里拿著一个盒子,敲著流光的房门。
“云娘,你早。”
“早啊,任姑娘,我给你送衣裳来了。”云娘笑著,将手中的盒子搁在桌上,从里面捧出了一套簇新衣裙。“是少爷叫我拿来给你换上的,你瞧这料子多好,是在南华绸庄买的。来,快试试看。”
流光看著那套襦裙,桃色绸缎上细细绣著粉蝶翩飞,月华裙的褶缝微微发亮,风吹裙摇,果如月色光华。“给我的?”
“是啊,其实这套衣裳是少爷老早就差人给你做好了的,一直没送来。难得今日你要上市集逛逛,刚好少爷要去刘大爷家里拜寿,可以顺路陪你去。你们俩一起出去散散心也好,别整天窝在宛在轩。”
流光乖顺地让云娘替她装扮,脸上却挂满疑惑。“我以为是你要陪我上市集。”
“欸,我临时有事要忙嘛……对对,我家里养的那条狗这两天就要生了,我跟少爷请了假,要回去顾著它。”云娘有些尴尬地笑,连忙拉著流光在梳妆台前坐下。她一边细心地替流光将长发用绫纱绾起,甚至拿起胭脂花粉在她脸上拍抹起来。“来,我从没见过你用这些胭脂,我帮你用,包准等会儿少爷看了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对了,任姑娘,之前我拜托你在少爷跟前说的话,可说了?”
“嗯,说了。”好香的胭脂膏子,甜甜的气味溢满唇颊,她好想吃吃看……
“你说啦?那少爷有没有什么反应?他怎么说?”云娘一兴奋,手上的力道就过重了,红澄澄的胭脂被厚厚地抹了一层在流光苍白的左颊上,显得过度艳丽。
“他……”流光回想著,慢吞吞地回答。“他说他早没亲人了,我就……提起你和王总管……和李爷、韩爷他们。”
“你有没有强调你也很关心他?”
见流光点头,云娘拿著胭脂盒的手几乎颤抖了!她喜道:“那他怎么说呢?”
“他问我……能不能嫁他?”
“啊!”云娘一惊,手沾著胭脂就在流光颊上重重抹了一大把!太好了,原本只是想先帮他们俩起个头就好,没想到少爷根本不需要提点,那么快直接提亲。她就知道少爷心里对任姑娘是很有意的!“他当真这么问你?那你怎么回答?”
“我说……我不能。”
云娘兴奋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任姑娘,你是不是--不喜欢咱们家少爷?”
喜欢?流光思索著这两个字的含意。这几年来她跟人群走远了,几乎连喜欢或厌恶这两种感情是什么感觉都忘了。流光正想著,卫寻英那张好看的温柔笑脸却忽然浮上了心头,而持续没多久,又变成了他明明很不耐烦却又强忍著怒火的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