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烨果真还活著?”樊珞惊讶道,“二姊姊要怎么跟他走?”
“璐儿不肯说,我也不知道。其实要不是因为皇上对璐儿那样专情,痴心一片,璐儿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与跟元烨走。”樊珞默默听著,忽然计上心来。
到了玉华殿,樊珞忽然在樊璐房门外跪下,拉著樊景大声哭道:“姊姊,这次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帮我!”
“怎么回事?你快起来慢慢说啊!”
“我那日进宫来,皇上逼问我二姊姊跟唐大哥的事,我说完以后皇上相当生气失望,说要不是姊姊身怀龙种,他决不原谅她。那夜我留在养心殿安慰皇上,皇上就临幸了我……”
“你说什么?”樊景吃惊地拉住樊珞,“皇上不可能碰除了璐儿以外的女人的,别说后宫三千佳丽,就连皇后和我都——”
“姊姊救我!我好害怕,若是皇上不给我个名份,我以后怎么见人?而且我这个月的月事已迟了几天,我怕……”
“你——”樊景慌得想叫她别再说了,却听见樊璐房中一阵声响,她连忙推门而入,见一碗盖摔碎在床边,樊璐则扶著床头,不停呕吐。“璐儿,你怎么了?”
樊珞冷笑,也冲上前去扶樊璐,“二姊姊,你没事吧?”
樊璐挥开樊珞的手,脚步踉跄地下床走到窗边,“玄祯真的跟你——”话没说完,她又一阵干呕。好恶心!原来跟别人分享丈夫,是这般恶心的感觉!“我绝不、与你共事一夫——”说完,一阵晕眩,樊景连忙将她扶回床上休息。
不知昏迷多久,半梦半醒间,樊璐隐约听见屋外有人在说话:“可怜喔!没了龙种,我看皇上以后不会宠爱她了。”
“我想起来了,李白不是有首诗是这么写的吗?‘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玉妃现在是美貌如花没错,不过能撑得了多久呢?你知道她那三妹樊珞小姐吗?在玉妃病著这几天,我看见她每天晚上都去养心殿!一定是皇上的新宠。咱们可要见风转舵,早点巴结好樊珞小姐呢。”
樊璐抑住胸口恶心的感觉,不知不觉间眼泪滑落颊畔。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如今她正是双十年华,从未想过将来也会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天长地久的承诺很轻易就能说出口,但等到她不再黑发如云,不再貌美如花,真的还守在她身边的,能有谁呢……没想过玄祯会如此待她,如今她既然已经失去孩子,玄祯对她又已不再真心,她何必继续留在这里?取出枕下元烨给她的那片枫叶,樊璐心中有了决定。
屋外,樊珞扔了两锭银子给两个宫女,“谢谢小姐打赏!”宫女高兴地离去了,樊珞冷笑几声,“这回还不把你打垮!”
夜里,唐元烨与薛青模黑采进玉华殿,正巧玄祯来看樊璐,只好躲在屋顶上。
“璐儿,你不是想回杭州吗?我已经替你安排好,过两日你身体好些,我就派人护送你回杭州一趟。正好最近我也有些事情要办,怕不能照顾你,你回杭州有你爹娘照顾我也放心。”
房外的唐元烨与薛青竖起耳朵仔细听,想知道玄祯要办什么大事,无奈玄祯说到这儿便不再多说了,让樊璐躺回床上,叮咛她静心安养后便离去。
唐元桦悄然来到樊璐床前,凝视著她苍白憔悴的面容许久,悄悄把一片将近全红的枫叶放在她耳边,轻轻吻了她的额。
樊璐睁眼,“元烨……”
“嘘,”唐元烨替她拨开一缕盖住她蛾眉的青丝,“你看,枫叶快要全红了。”
樊璐微笑中带著苦涩,“对不起元烨,我之前不应该说那些……”
“我知道那些不是你的真心话,”元烨温柔的笑,“你放心回杭州,等我去接你,一样带著你给我的信物,这次绝对不会再迟到了。”
樊璐与樊景一同回杭州将军府省亲,自然是队伍浩浩荡荡、气派十足的了。众乡亲莫不投以钦羡的眼光。姊妹俩拜见父母亲,正值樊将军偶染风寒,躺在床上养病,见到女儿回来探望,心中十分欢喜,直赞皇上至孝纯仁,爱民如己。樊璐虽恨父母亲拆散她与元烨,但终究是骨血至亲,见到父母仍难掩思亲之情。
回到了成长的地方,樊璐觉得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令人相当怀念。离开金碧辉煌的重重宫殿,樊璐感到呼吸自由多了。
在樊府中休息几日,这天樊璐与银杏上街走走,正好经过菩萨庙,“小姐,进去上炷香吧?”樊璐点头,正要进去,庙边一个摆摊替人算命的老先生忽然道:
“这不是樊小姐吗?”
樊璐转身,看见那老先生年近古稀,正笑吟吟地挥著扇,“你怎么知道我——”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与其让他下红尘一遭来漟这浑水,还不如好好待在天界再等几世轮回,更不用拆散交颈鸳鸯、龙凤相随!”
樊璐听了心中一动,“老先生,您帮我看看相吧。”
“不用看、不用看,你与那正月初八酉时三刻所生之男子乃是鸳鸯同命,不过老夫当年漏算一指,没料到竟有第三人也是跟你同命格,你们三人才是鸳鸯同命,世世代代纠葛不清,怕是今生也难有了结。”
正月初八酉时三刻?正是元烨生辰。鸳鸯同命,难道此人就是当年那算命仙?
“第三人是谁?如何了结?”
“天机不可泄漏,有待樊小姐自己参透。桃花一梦,梦醒皆空,欲成三愿,回头无踪!”算命仙哈哈一笑,迳自唱起歌来,丢下摊子摇摇摆摆地走了。
“小姐,这老先生怎么疯疯癫癫的?”
如果……玄祯果真是元烨的孪生兄弟,生辰就跟元烨相同了!莫非第三人就是玄祯?“算命仙等等——唉唷!”樊璐想追上去,竟不小心旧伤复发,原本一直没好好治疗的脚踝又扭伤了。樊璐心中碰碰乱跳,算命仙是在跟自己预言什么?
“不好啦!不好啦!”忽然街上传来一阵铜锣响,有人大喊著:“青天帮造反啦!朝廷派重兵镇压,陕西已经战火四起了,朝廷下令各户壮丁速向地方兵营报到!南方集结物资准备运送到京城啦!”
一时议论纷纷,有的人赶著回去通报消息,有的人已经开始抢著跟商店囤积干粮了。街上乱哄哄的,银杏拉住樊璐,“小姐,是唐少爷跟薛大哥——”
樊璐急急忙忙回到了樊府,经过大厅,正巧听见樊将军边咳嗽边咒骂著:“咳咳!这群乱臣贼子,这回必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咳咳,快拿我的战甲来!”
“老爷你快躺回去吧,皇上知道你病了,要你安心养病呢。你不是说皇上这次是老早就设下陷阱等著青天乱党上勾,来个一网打尽吗?你还操什么心啊?这次将这些土匪一举歼灭,以后就能过太平日子了。”
玄祯早就设下陷阱?樊璐不禁担忧起来,难道这是玄祯要她在这时候回杭州的原因?她和银杏连忙回到房中,开始收拾行李。“小姐,收拾好快交给我吧,我先拿到后山藏著。等到唐少爷的信鸽来了,咱们就能马上走了!”
不知道是战事拖延,还是今年冬天来得迅速异常,转眼天气骤寒,向来温暖的杭州甚至飘起了小雪。据说朝廷跟青天帮皆损失惨重,但是青天帮被朝廷节节逼退,窜逃到了南方来。樊璐天天在府中心急如焚,不知元烨如今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