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你仅剩十天。”老父亲捺不住她顶话的口吻,口气也开始变得强硬。“我知道。”慕容蕾在电话这头一叹。
匆忙地抬手捣住嘴,不想父亲听到她的叹息声,匆匆地补上一句:“反正,我一定会在期限内,将东西带回台湾去,向你证明我的能力。”
最后一句说完,她急着想切断电话,父亲的声音却在这时传了过来一一
“丫头,你……小、、心点!”
电话断了,不知是谁先按断通话,或许是她、或许是父亲,这一夜,慕容蕾手中握着手机,发呆了许久。
时间又飞逝五天,这五天里,慕容蕾还是天天与富山岐睃腻在一起,偶尔他在她的民宿过夜,偶尔他硬是将她给绑回家里过夜。
这一夜,在她拼命地撒娇诱劝下,终于让他放弃留下来过夜的企图,乖乖地回家去。
慕容蕾送他上车,直到车尾灯完全地消失在巷口,她才垂下双肩,带着一身的空虚和落寞进到房间里。
在门上落了锁后,她走向床铺,用力躺下。
翻来覆去,一两个小时过去,她仍一点睡意也没有。
夜更深了,而她的心也随之更慌。
当床头矮柜上的小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分针又绕了一圈,时针往前走了一格,叮叮当当的音乐声开始响起,小时钟下的芭蕾舞者整点报时;缓缓由侧边滑了出来,在镜面般的圆形底座上跳起小夜舞曲来。
慕容蕾看着旋绕转圈的舞者,舞着、跳着,不觉地,她的心宕得更深,沉向黑暗无光的深渊。
十二点了!
代表着一日又过,新的一日开始。
她,从小芭蕾舞者开始跳舞的这一刻起,仅仅只剩下五天了,五天之内,她一定得取得富山家的翡翠玉扳指,然后在午夜十二点钟之前赶回到台湾,才算是完成了父亲的测试,具备了成为慕容家接班人的资糁。
想到这儿,她心烦意乱地由床上翻身坐起,站起身,远离床铺,她开始不自觉地在卧室里漫步了起来。
就这样,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毅然而然决定,转身走进浴室换衣服。
几分钟之后,她穿着一身全黑的紧身装,重新回到卧室里。
为了向父亲证明她的能力,证明她已成年,绝对具有神偷家族未来接班人的资格,翡翠玉扳指,她是一定得偷。
至于偷了之后呢?
没人规定不能归还吧!
她绝对会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台湾一趟,再将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回,就像当年由罗浮爆盗走名画、隔日归还一样,只为证明她神乎其技的能力。
是的,就这么办!
凌晨三点,夜很深,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早已上床躺平,不知与周公不过几回合的棋。
一道黑影,由西而东,身手矫健地跃过几簇花丛,一个翻身,如燕子般轻盈地攀上了墙边梧桐树干,一下子溜上梢头,她远跳墙内的建筑物,开始仔细的评估、观察起墙内外,甚至建筑物四周可能装设的监视保全系统。
半晌之后,慕容蕾翻墙而入,依照着脑海中记忆的影像,很快地来到一处独立院落,弯低腰身,她循着回廊旁的草皮走着,让草地吸去了她大部分脚步声,直到这阵子她常留下来过夜的屋前,脚步踌躇了。
在翻身进入廊道前,她先短暂地蹲了下来。
他睡了吗?
这个念头闪过她的心间,无关乎她盗取东西的技巧,而是纯粹地心颤。
如果他也在屋子里,不管是不是睡着了,对她而言。心理压力是存在的。
才想着,慕容蕾就瞧见了远方的回廊前,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
慕容蕾赶紧闪身躲进一旁的几丛桂花后.
“少爷,大少爷。”是管家宫本纯一,他来到门前,不敢直接开门进入,先在门外轻敲。
这样能叫醒人才怪!
慕容蕾在桂花丛后屏气凝神,竖起双耳,仔细聆听.
这阵子以来,对于富山岐睃的住处,她已非常熟悉。
整个富山家是属于非常传统的曰式建筑,富山岐睃的这个院落也不例外,所以,建筑物前是木质加盖着琉璃瓦的曲折长回廊,至于建筑物的室内,又有外室和内室之分。
现在宫本纯一站在回廊,一个连外室都不是的地方,轻轻敲门,如何能唤醒在内室睡觉的富山岐睃?
“大少爷。”不知为何事而焦急着,宫本纯一又敲了一次门。
慕容蕾在桂花丛后,仔细观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时,门里有了动静,刷地一声,和式拉门让人由里头推了开来,富山岐睃出现在门后。
由于隔了一段距离,慕容蕾听不清楚两人说了些什么。
只见管家宫本纯一在富山岐睃面前比手划脚了一番,富山岐睃反身用双手合上拉门,两人一同离开。
直到他们的身影一同消失在回廊的尽头,慕容蕾才敢喘息。
天助她也!
她不肯定是不是自己的好运突然降临,但唯一能肯定的是此时不偷,更待何时?
“这么晚了,为何还急着找我来?”一踏进父亲的起居室,没等宫本纯一离开,富山岐睃劈头就问。
坐在靠墙的和式椅上,富山义夫锐眸微敛,双手轻放在双膝上,是标准的日本武士坐法。
“我们是私下谈话,别太大声,会吵醒你母亲,她刚睡着,就在内室里。”富山义夫以平缓的嗓音说着,微敛的双眸也在这时大大地睁开来。
“是。”富山岐睃走到一旁坐下,只为不想吵醒他的母亲。
有别于个性冷淡的父亲,母亲是温柔热情的,从小不仅对他呵护有加,温柔的身影也时常出现在他身旁,但这几年,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健康大不如前,浅眠和失眠是引起她身体不适最主要的原因。
“我听纯一说,你最近常带着一个女孩回来?”维持着坐姿,富山义夫直接将话带入主题。
“是。”富山岐睃嘴里应是,锐利的眸光却扫向管家,宫本纯一立刻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的频频拭汗。
看看他,再看看宫本纯一,富山义夫一叹。“在情感上,你毕竟还太稚女敕。”
“什么?”富山岐睃锐眸眯起,稚女敕两字让他不悦。
对于感情,他一向是内敛谨慎得很,当然了对某个人儿除外,但父亲待母亲不也一样吗?“这些资料你拿回去看吧。”从座椅旁上拿起一个纸袋,富山义夫将纸袋往前一递。“我相信经过这次的事之后,能让你在感情上更内敛些。”
盎山岐睃犹豫了下,才伸手接过。
“回你的院落再看吧!”富山义夫朝着他挥了挥手.
盎山岐睃看着手中的纸袋,再看看父亲。
“是。”他无声地退下,宫本纯一紧跟在他身后。
和式门轻轻地合上,阻隔了两父子,富山岐睃手中握着纸袋,大跨步往自己的院落走去,身后则跟着宫本纯一。
绕过长长回廊,直到踏进自己的院落,富山岐睃才开口问:“纯一,到底怎么回事?”
被突然一问,管家纯一顿住脚步,略微踌躇后才说:‘是台湾那边情报网来的消息,其实我也搞不清楚老爷要说什么,大少爷,真的,到现在我还莫名其妙呢!”
盎山岐睃转过身来睇了他一眼,回身后随即恢复脚步往前走。
回到屋子里,他抽出纸袋中的资料,只看了头几行,脸色骤变,冲上前去,在靠墙的柜子中翻找。
没了!
东西不见了!
传家的翡翠玉扳指……
“纯一、纯一!”他大喊,双手握成了拳头,指节握得喀喀作响。
“大少爷!”宫本纯一被他的大喊吓着,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