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单洐的面色凝重,整颗心揪在一起。
“后来呢?”
原来那个疯女人叫做易飘飘,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对她的伤害却已确确实实的造成。
为免她的一再追问,他只好坦言:“因为后脑受到重击,又失血过多,所以……”
他停住话,改以双眸深情地凝望着她,没想到月光却接替了他的话。
“所以,我母亲到医院时,已经回天乏术了,对吗?”
她的过于冷静实在让他担心。
单洐点点头,弯身欲抱住她,但月光却早一步伸来一手,抵住他。
“她呢?”那个杀了她母亲的疯女人呢?
“易飘飘?”单洐有些慌,因为她的拒绝是那么的明显,她不让他抱她,也不让他亲近她。
“嗯。”点点头,不可思议的,月光的眼里首度闪现了恨意。
“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跑了,不过稍早之前警察来过医院,说已经抓到她了。”
“已经抓到了吗?”她嘴角扬起的笑纹,连她自己都讨厌。
“月光,妳……”她脸上的笑让他心惊,那不像是他认识的月光。
“我累了,想休息,你能离开吗?”
她的心里好复杂,许多事发生得太突然,她需要时间来厘清。
单洐看着她,动也不动。
“我不许妳这样对我,更不许妳这样对待自己,妳心里难过我知道,妳可以哭呀,干嘛压抑自己呢?妳可以哭出来,我会抱着妳,我可以当妳的依靠。”
“我能吗?”月光似在自问,也似叹息。“能把你当成依靠吗?”
“妳当然可以,因为妳是我的女人呀!”如果她不是还躺在病床上,他一定会用力的摇醒她。
“经过这件事之后,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跟你在一起。”终于,月光的泪水被逼出了眶底。
她的心好乱,乱成了一团。
她很自责,要不是她和单洐交往,易飘飘就不会找上门,那么所有的事就不会发生,母亲更不可能为了救她而身亡。
“为什么妳不能跟我在一起?”单洐搞不懂她的逻辑思考,也急了、气了。
月光吸了吸鼻子,暂时停止了哭泣。
“你明知道易飘飘为何找上我。”
“那是她的事,与我们无关。”那个疯女人,谁能控制得了她的行为。
“怎会与我们无关?”月光摇摇头,任情绪掉入死胡同。“如果你跟她没有婚约、如果我没答应你的追求、如果你不是没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我,事情不会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婚约?”等一下,他听出了她话中的重点。“她告诉妳,我跟她有婚约!?”
“你想否认?”她无法置信的看着他。
“妳宁愿信她也不信我?”她指控的眼神让他极为不悦。
他是那么的爱她,用尽全心全意,她却宁可相信一个混蛋女人,也不相信他?
“那么,你会在台湾定居下来吗?你能否认,你不过是短暂停留吗?”月光动摇了,不过又如何?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忘得了,每当午夜梦回时,想起了母亲的死亡,是她和单洐的交往所种下的恶因,她又将如何的面对他?如何能心安的与他生活在一起?
单洐一时无言以对。
是的,他无法否认,这些年来,他确实长期的定居在纽约,那是因为整个公司、整个集团的运作重心,都在纽约。
这次回台湾开创一个新的据点,他确实已经停留了过久的时间,而之所以会迟迟不离去,则是为了她。
“我说对了吗?”
“我留不留在台湾,跟我们之间的感情又有何关系?”
他在地球上的哪一个城市,不都一样?因为,他会带着她,永远将她系在身边。
“怎会无关?”月光凄然地笑了下。“我想,也许现在我就该告诉你,不,或许应该更早一点就告诉你,我就像是只飞不开港口的海鸥,虽然很坚强,可以自己觅食,但我离不开这块土地,离不开这个城市,因为我爱这里,这里有我的亲人。”
“妳将这一切看得比我重要吗?”单洐误解了她的说法。
月光不想解释的点点头。
“还有,你别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每当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妈妈这件事,是因为我们两人的交往,她才会受到易飘飘的伤害,在我的心中,这个疙瘩会一直存在,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又如何能自私的继续与你在一起?”她痛苦的说着。
算了吧!这样就好,就这样分手了吧?
单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许久许久,久到几乎要让人忘了该呼吸。
“妳休息吧,我先走了。”他知道她的思绪已陷入了死胡同。“关于妳母亲的后事,我会派人帮忙处理。”
他转身走向大门,在伸手触及病房门的门把时,才以极沉重的声音,缓沉地说:
“我想妳需要一段时间清静一下,所以这几天我不会再来打扰妳。但是能不能请妳用不同的角度来看待我们两人的感情,并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没有妳,我会很痛苦。”说完,他头不回的开了门,走出去。
月光的泪水,在这时由颊靥上滑落。
第十章
一星期之后,月光脚上的伤经过重新开刀,复原状况良好。
这天,接近黄昏,她由睡梦中醒来。
她又梦见了单洐,这次他背着她越走越远,任凭她如何呼喊、急急的追赶,他都不为所动。
最后,她当然是失去了他,幽暗的空间中独剩她一人。
已经整整一星期了,自从那日两人吵架之后,他就没在病房里出现过。
挪挪身子,月光由病床上挣扎着坐起,想起身去拉上窗帘。
病房的门在这时恰巧开启,脚步声由外头传来。
“日光,能不能麻烦你帮姊把窗帘拉上?”没回过头来,月光心想是日光。
这两天他向学校请假,通常一早就带着书本到医院里来陪她。
脚步声由远而近,走进来的人关上了门,没有回应她,不过倒是很快速的走到窗口,伸手拉上了窗帘。
来人背着光,月光仰着脸,一时以为是单洐。
心口一颤,月光强挤出笑容说:“日光,别一直站着,过来这边坐下吧!”
是她的错觉吧?唉,真是糟糕,一定是还没睡醒,否则怎会将日光当成了单洐呢?
但那肩线、那高挺的身形、那修长的腿……
他照着她的话走近,直到离病床还剩一两步的距离。
“是我,不是日光。”
他极不喜欢现在的感觉,不过是一个星期,她已感觉不出是他、认不出是他了吗?
月光的心咚地一跳,放在身前的双手,紧紧地绞握着盖在身上的被单。
“你……有什么事吗?”
她的心里好复杂,喉头干涩,寻了好久,才找回声音。
单洐凝睇着她。
“医生说妳的伤已无大碍,所以过两天要出席妳母亲的丧礼,应该没问题。”
“喔。”月光应了一声,视线仍落在双手上。
“妳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他看着她,眼里仍旧闪着深情。
“我该跟你说什么?”明明不想这么说,但月光勉强自己,命令自己。
“我们之间,真的就到这里吗?”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伸过手来要握住她的。
月光回避的闪过。
“我、我……以为上回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单洐睨着她,由他的眼中可看出他很气、很气。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上妳吗?”
月光不语,将唇线抿得紧紧的。
他看着她,看得很深情、很专注,彷佛想要将她永远的烙印在瞳仁中。
“我第一眼就喜欢上妳,喜欢的不是妳的外表,而是妳勇往直前,不向命运低头的乐观精神。”一叹,他站了起来,背着她来回走了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