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敞开大门做生意,只要姑娘付得起银子,怎么会不答应呢?”
少女重新打量了他一下:“看你年轻斯文,怎么一开口就是钱?”
“做生意的,不就为了财吗?”穆柯笑道,“我们正正当当用劳力挣银子,也不是其么可耻的事情。姑娘要我们保护什么物事,但说无妨。”
“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东西。”少女抿嘴一笑,突然问,“我还不知道你们谁是谁呢!”
“在下穆柯,排行第二,这是六弟寒月与七弟君昕。”穆柯再一次阻止了寒月欲发的话。
“哦,久仰久仰!‘青龙’、‘皎龙’与‘曦龙’!”随意带笑的语气满是揶揄,笑颜一展,“我叫袁芷菁!”
“袁姑娘。”
※※※
“袁姑娘!”寒月实在忍无可忍,“我们很忙,你有甚么事快说吧。”
“你这个人真的很不友善!有这样对待上门的金主吗?”袁芷菁走到庭院中间,美目一扫,“你们是不是真的甚么东西都敢接?”
一直不出声的君昕此刻却接了一句:“姑娘直说无妨,看看能不能吓住我们。”
“吓倒不会,一点都不可怕哦!”袁芷菁转过身,朝门口击了一掌,一顶深红的小轿被抬了进来,纤纤玉指一指,“轿中是我的姐姐,我要你们保护她一个月!怎样?”
她此言一出,屋里三个男人顷刻默不作声。
“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从来没有保护过大活人?”
穆柯道:“姑娘武功卓越,保护令姐绰绰有余!”
“我说需要就需要!现在江湖上许多人都在追杀我,我再好的武功也抵不住,姐姐从小就体弱多病,跟着我只会受累!放心,我不会赖债的,本姑娘什么东西没有,钱最多!”
寒月笑道:“为什么江湖上许多人要追杀你?你身上带有什么秘密吗?”
“这不该是你问的话吧?听说恩泽山庄是出了名的重信誉,绝对的守口如瓶,而且从不多问一句,这个好名声不要在你身上毁了!”
“你……”
“好!恩泽山庄不推上门生意,袁姑娘,我们同意保护令姐一个月,酬金按天计算,一天一千两白银!”穆柯沉稳地说。
“也不算狮子大开口!”袁芷菁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递上去,“这儿有一万两,我有些事要出门,十天后再来补剩下的。”
穆柯并没有接,只是径直走到轿前,朗声道:“可以掀开轿帘吗?东西送到恩泽山庄,一定要当面清点,否则以后有什么闪失,谁都说不清楚了!”
“喂,你真的把我姐姐当货物啊?”袁芷菁气白了脸。
穆柯不动声色:“对我们而言,东西和人都一样!我们尊重姑娘,姑娘也要顺应我们的规矩,否则,生意就很难作了!”
“看不出你比我大不了多少,竟然这么市侩!”袁芷菁恨恨地说着,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微微掀起轿帘的一角,穆柯飞快地看了一眼,轿内软座上半躺着一名女子,她身上盖着一床毡毯,双眼紧闭,似己沉睡。云鬓斜倚,脸色苍白,即使是闭着眼睛,她的五官仍然美得让人不敢逼视,袁芷菁比起她来,只能算是秀气了。
“看够了吗?”袁芷青放下帘子,“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穆柯眼中有一丝惊讶之色,既而皱眉:“令姐似乎病得不轻。”
“废话,如果她是健康人,我要你们保护吗?你不是想反悔吧?刚才你答应了哦!”
“还是个病人!”寒月这可不依了,“病得有多严重?万一死在这里,恩泽山庄的英名不是让你毁了吗?”
“刷”的一声上柄长剑已柢住了他的喉咙:“请你说话小心一点!不许说我姐姐的坏话!”
“我一向都是这样说话的!”寒月用食指与中指夹住剑身,轻轻地移开,“姑娘家舞刀弄剑的,真不够优雅!”
“我是不懂什么叫优雅!难道像你这样长一副女人脸孔才值得炫耀吗?”
寒月一挑眉:“当然啦,如果有一天你能长一副男人面孔,我就甘败下风,不过我看你也差不多了!”
“月!不要胡扯!”穆柯及时地挡在了他们中间,“袁姑娘,你把银票给我吧,这椿生意我接了!但我有个条件,令姐这一个月内只能住在山庄不踏出门一步,否则我概不负责!”
“没有问题!我把姐姐交到这里来,本来就不想让她出去!”袁芷菁把银票给他,又恨恨地看了寒月一眼,“我先说好,找谁保护也不要找这个人,否则我要你们加倍奉还!”
穆柯气定神闲地说:“我接了你的钱,当然是我保护!”
袁芷菁看了他很久:“可你不会武功!”
“你会武功,你不是照样保护不了她?你放心,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的伤害。”穆柯微笑,“七啸龙从来不做没把握的生意!”
袁芷菁无话可驳:“好吧,我把姐姐交给你,十天后再来拜访!”
她挥了挥手,带着四名轿夫走了。
庭院里,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除了原有的三个男人,又多了一顶深红的软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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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有外人在的时候,君昕一向少插嘴,此刻才开口,“这件事好像有点古怪。”
“我们的生意哪一次不古怪呢?”穆柯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轿门,虽然刚才只是惊鸿一瞥,轿中女子已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寒月叫来两个丫鬟:“你们把轿里的姑娘扶到后院的厢房里。”
丫簧答应着去掀开轿帘,寒月和君昕这才看清了轿中的女子,两人的眼睛都亮了亮。
寒月打了个哈哈:“姐姐比妹妹顺眼多了,至少没有那么凶!就是病怏怏的样子,等一下让三哥看看,真死在这里就不好玩了。”
“二哥!”君昕轻轻地拉了一下穆柯的衣角,“你有没有发现轿帘的旁边……”
穆柯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们自己做事去吧,这儿我会处理。”他走上前,对两个丫环说,“你们也下去吧,我会扶她进去的。”
恩泽山庄的七兄弟虽然情同手足,但因为个人的办事方式不同,如果谁担下了一椿买卖,其余六个除非有非管不可的理由一般都不会干涉,因此寒月只是打了个哈欠:“没想到家里这一个月会多个娇滴滴的姑娘,二哥,看来这两姐妹不好惹,你小心一点。”
他说完就走开了,穆柯扶住轿沿,走人轿中毫不费力地把女子连带着毯子抱起来,她漆黑的睫毛眨了一下,被惊扰似地微微睁开眼,眼眸晶亮柔美,带着一丝自然的怯意,连带着白玉般几乎透明的脸色也泛红了。
这个女子,不但美,而且弱,似乎已经把女人天生让人保护的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躺在穆柯的怀里,她几乎如春水般的羞怯柔顺,让人自然而然心生怜惜。
但穆柯还是很平静,仍然带着那一丝自若的神情,对君昕说:“雨回来,让他到厢房看看这位姑娘。”
“我知道了,二哥。”
君昕等他们进去,才走到轿边,把手放在轿沿的顶上,那儿有一个小小的凸起,他轻轻地抚着,按了下去。
一丝轻微的嗖的声音,发自轿帘上方横梁上一个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小孔,当然,此刻射出来的,不过是一缕劲急的空气而已。
如果刚才穆柯在抱那名女子时没有把这个机关破坏掉,此刻射出来的东西,说不定会让他当场封喉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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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已升起了暖炉,熊熊的火焰很快驱走了寒意。穆柯把女子放到床上,她身上的毯子掉落下来,窈窕娇小的身子一如他想像。她穿着细白纹的短袄,同色长裙,外面还罩了一件浅绿色的毛襟背心,但看上去还是不胜寒意。穆柯拿起毯子帮她盖上,看她乌溜溜的眼睛已经很清醒地望着他,火焰的温度让她疲倦的病容也添了无数的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