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狐疑的看着两老表情,心里不禁猜想他们的可信度是多少。
“盈盈,医生说只要妳醒来就没事了,以后要多加休息,把伤口养好,很快就能出院。至于妳额头上的伤,医生说,疤痕不会很明显,妳不用担心。”
从任盈盈醒来后,她的病房里一直是热热闹闹,她的父母陪她聊天,医生进来做检查,陆陆续续也来了许多朋友探望她,但,她最想见到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碧芬,武呢?他人在哪里?”病房内,就剩她和几个要好朋友,终于,她忍耐不住开口问。
“他……”
“他怎么了?是不是也受伤了?严不严重?他在哪里?”她着急的握住好友的手。
“盈盈,妳别激动,他没事,他很好,妳不用替他操心。”黄碧芬反握住她安抚道。
任盈盈察觉好友遮遮掩掩的口气,直觉不对。“碧芬,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事,妳别胡思乱想……”
“碧芬!”她厉声截断好友的话,她深信一定有事发生。
黄碧芬看了她一眼,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唉!他走了,转学了,离开台中了。”
她递给任盈盈一张小小的纸条,上头清楚留下令武中的字迹,和“对不起”三个字。黄碧芬娓娓道出,三天前,没人知道任盈盈遭遇了什么事,也没人知道令武中为什么把几名他校的学生打成重伤,落得自己被记几支大过后勒令退学。只知道任盈盈住院的第四天,也就是她清醒的那一天,令武中突然出现在学校,对大家说声珍重再见就飞去日本念书了。
来看她的好友之一陈宜静轻轻触碰她让纱布包裹的手臂,鼻子难过地吸了吸。
“盈盈,妳还好吧!”
任盈盈没开口,只是一个劲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纸条。
他走了,只留下一张写着“对不起”三个字的字条给她,甚至连一声再见也没和她说,就离开了。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为什么一声不吭,趁着她昏迷而离开了?
是不愿见到她吗?是他不眷恋她了,还是不喜欢她了?或者他是因为自责才会离开?
任盈盈的胸口像破了个洞,所有的力量都从这个洞一点一滴的流失,有点喘不过气来。
当初莫名其妙闯进她的生活中的人,现在又莫名其妙的离开了,她的心微微难受,有点疼,也有点想哭……她蓦然发现,原来他在自己心底这么重要。
他不可能就这么走了吧!她想,除非他真的不要她,不然,他铁定会急着想和自己联络,到时,她一定要把这个害她难过的家伙好好骂一顿……
只是,令武中就像泡沫般消失在她眼前,再无任何消息。
第四章
“任宝堂”坐落在中南部某个小乡镇上,是间祖传数代,且口碑甚好的中医行。
任家代代出名医,现任任大夫不但医术超群,医德更是好的没话说,是乡镇上家喻户晓的良医,假日远从外地前来看诊的病人可是多不胜数。
任大夫膝下有一对儿女,女儿大学毕业就在药堂里帮忙,儿子从小就立志定老爸这行,所以他年纪虽轻,听说已尽得任大夫的真传。
一踏入任宝堂,浓郁的药材香味扑鼻而来,深褐色的排柜上,满满的瓶瓶灌灌都是浸泡多年的珍贵药材,炎炎午后,尚无人来看诊的大厅掺着喃喃自语及磨杵磨药声。
“你这臭小子,我打扁你。压扁你,竟然敢回来跟我抢人,欠扁!”
一双修长纤细的腿自外跨入,自顾喃念的人丝毫没发现。
“想都别想我会让你好过,也别希望我会乖乖把人让你带走。”
来人一双月眉轻轻一蹙。
“想带走人,连点诚意也看不到……”
听的人终于受不了了。“爸,你到底嘟囔些什么?”
任爸爸抬头,见到出声人就站立在自己身前,小巧瓜子脸上的那对水亮盈眸,正对着自己眨呀眨,每每看一眼,他就想捶胸叹息--可惜呀!这么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就因为额头上那淡褐色疤痕,给破了相。
“没,我只是随口念念,创个新的背诵口诀而已。”这副口诀他念得咬牙切齿。
“可我看你刚刚磨药的力道和口气,就好像跟这些药材有仇,就连我站在你面前你都没发现,老爸,你真的没事吗?”
是自己眼花了吗?刚刚,她好似见到父亲眼角闪过一抹心虚。
“拜托,我可是一代神医,会有什么事。”他的声音拔高。
他太急于回答,却不知道这样反倒更显得可疑。
“倒是妳,盈盈,大热天的妳不在家休息,跑到外面去逛什么,妳要是热昏了,铁定又会被妳妈骂个半死。”这女儿就是怕热。
“我只是去隔壁张女乃女乃家送药,老爸你该不会忘了,是你昨晚叮嘱我一定要在中午前,把磨好的药材送到隔壁去。”任盈盈一双眼不着痕迹打量四方,然后,她瞧见揉成一团的黄色广告单让人丢在地上。
“那……妳都送完了,还杵在门口做什么?不快回房休息去,没事就别出门,少跟不熟的人说话,妳要知道老爸老妈养妳很辛苦,别随随便便就让人家的三言两语给拐走。”
ㄟ!老爸今天很反常,任盈盈灵巧的鼻子嗅出不寻常的味道。
越过任爸爸,她背着他弯腰把那坨垃圾捡起来,轻轻摊开。
咦?江湖道馆。
“老爸!今天张女乃女乃跟我说,我们这个村开了间武学道馆呢!就在学校旁那块田的后面,也就是我们上回看到还在装潢的木造房。”
她试探性地开了口,耳尖的听到后头的磨药声开始紊乱起来。
“听说里面有位了不起的师傅,昨天一开门,我们这儿就有好多人跑去报名,大人小孩都有呢!”
“叩叩叩……”磨杵声像机关枪一样的急促。
任爸爸的表现已经证实了她心里的猜测。
“那间武学馆叫什么名字咧?我想想……”
她偷笑,故意将语音拉长,然后,她故意击掌。
“啊!我想起来了,叫『江湖』。”
没让任盈盈失望,就听见响亮的“砰”一声,磨药的铁杵和铁碗,终于壮烈成仁,摔落地面。
“爸,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药也是要钱的耶!”她佯装吓了一跳,替一脸惨白的任爸爸收拾散落地面的药材粉。
“妳爸爸是因为欠了人家馆主一样东西,所以心不在焉,一听见妳提起道馆的名字,他才会那么慌张。”任妈妈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瞇着眸看着散落一地的药材。
“我哪有欠人家东西,明明就是……”
任妈妈淡淡瞥了眼来,任爸爸便乖乖噤声,任妈妈转而朝女儿道:“盈盈,我叫阿行骑车载妳,妳帮我把这箱药送去给那间新道馆的馆主。”
“老妈,妳认识『江湖』的馆主?”人家不是昨天才开张招生吗?老妈这么快就和人家混熟啰?
“以前见过一次面。”任妈妈慈祥笑着,把手中精心准备好的大箱药材塞到任盈盈手上,私下送了个“闭嘴”眼神给欲张口的任爸爸。
“阿行在外面等妳了,动作快点,我怕人家等不及了,这中药用法就照汤剂用,忌口刺激性食物,就这样,妳快去吧!”
任盈盈还来不及询问是什么药材需要这么大的纸箱包着,就被任妈妈匆促的推到门边,至于任爸爸,则是一张明显哀怨到不行的脸。
当女儿的身影一消失,任爸爸满月复不满只能发挥在碎碎念上。
“有没有搞错,那东西可是咱们的,为什么要给他?他又没出过力,为什么要我双手奉上……我才不要,管他怎样,我都不允许,我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