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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夫,怎么样?她要不要紧?”宋雅莲忧心如焚地问。
“老夫人,您放心。这位小泵娘除了一点内伤和惊吓过度导致的高烧外,其余没什么大碍,我开几帖药让她服用后就没事了。”大夫振笔疾书,而后想到什么似地又道:“对了,这跌打损伤的药膏早晚在她背上涂抹两次,记得顺势帮她搓揉一下伤处,以尽早去淤化血,不然她恐怕得痛上十天半个月才会好。”
“好的,我知道了。”宋雅莲随即命人付诊金给陈大夫,顺道至药堂抓药。
而后,她难得地板起脸孔,叫唤房外的儿子。
“震威!”
“干嘛?她死了吗?”他的语调淡漠得令人发寒。
“你!”对儿子的冷血忍无可忍,宋雅莲气得险些岔了气,“都怪你爹!竟然将你训练得这么没人性,冷血残酷到连对个姑娘家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若不用抱的,用扛的她还勉强可以接受,可他竟是只手拎住钟燕萍的衣领,也不用自个儿的披风将她包裹住,就这么大模大样地将她“提”回府,看在她这做母亲的眼里都快吐血了!
然后在她的一再追问下,他才不耐烦地将事情全盘告知她,让她听得都快去了半条老命。
“怜香惜玉?呿!什么鬼东西。”龙震威完全不将母亲的怒气放在眼里。
宋雅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就算再怎么残暴冷血,难道在瞧见一个姑娘家遭恶徒迫害时,不会产生一丝怜悯而出手相救吗?”
“不会。”
见儿子如此斩钉截铁地回答,她心寒了。
“你将小山那恶徒杀了也就罢了,可有需要在燕萍面前将他砍成八块吗?若将她吓死了怎么办?”
“大卸八块是小山生前对那女人的承诺。她不动手,我只是帮她执行而已。”他冷睇了床榻上的女人一眼,嗤道:“至于她吓死就算了,还能怎么办?谁教她胆子那么小。”
唉!宋雅莲重重地再叹口气,心简直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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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想吃药就自己起来,我可没那闲工夫伺候你!”绿儿百般不愿地将药碗置于桌上,咬牙切齿地啐道。
她就是在灶房故意找钟燕萍麻烦的婢女,奉宋雅莲之命前来照顾她。
钟燕萍知道她还在气昨天的事,绝对不会对她多好。
所以她咬紧牙关,慢慢地撑起身子下床,强忍着发烧未退而昏眩不已的感觉,以及胸背传来的阵阵酸痛,硬是移动身躯往桌子走去。
“哼!都活动自如了哪还需要人照料啊?老夫人未免也太大惊小敝了。”
绿儿从腰际掏出宋雅莲交代她为钟燕萍涂抹的药膏,火大地重重放在桌上,“这药膏自个儿擦,擦不到顶多也才痛上十天半个月,死不了人的!”
她实在想不通,老夫人和这女人无亲无故的,干嘛那么善待她呀?该不会老胡涂了吧?绿儿边步出门边在心里嘀咕着。
钟燕萍对她的离开不以为意,行动缓慢地步向桌子,可一阵强烈的酸痛爆出,令她脚步踉跄了下,一个重心不稳便往前扑倒,随即响起一连串杂沓不齐的碰撞声响,桌子、椅子、桌面上的茶壶水杯,甚至药碗,全都破的破、倒的倒,翻倒在地。
龙震威适巧路过,从窗户凝视着乱七八糟的室内,再冷眼扫向挂于桌缘上的钟燕萍,见她似乎难以动弹的样子。
哼,母亲叫他不得打扰她,真是笑话!谁理她呀?旋身一转,他想都没想就离开了。
“痛……”钟燕萍疼得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暂时挂于桌缘上。
不久,当她决定忍痛翻身下桌时,门扉冷不防让人从外劈开,身形伟岸的男人紧皱眉头瞪着她。
见鬼了!他干嘛又折回来?龙震威暗咒着。
一瞧见来人,昨天的血腥画面以及他那残虐的杀戮手腕,倏地一幕幕映在眼前,就如现场发生一样,吓得她又惊慌尖叫,激动地从桌缘掉了下来。
龙震威下意识的上前接住她,却惹来钟燕萍更激烈的反应。
“放开我!你这个嗜血杀人魔,不要碰我!呜……我求你不要用那双沾满血腥的手碰我……我求你……”她惊慌失措地对他又打又咬,恐惧得惨白了脸,颤抖着身子吼道。
龙震威将她所有的恐惧与鄙视全看在眼里,眉头皱得像打死结般,他愤怒不已地举起鹰爪,恶狠狠地叩在她的颈项上,冷悍地缩紧。
“我现在就用这只沾满血腥的手杀了你!”冷寒的眸光中没有一丝温度,有的也只是凶残绝情的怒气。
身体的不适,再加上对他的惧意,钟燕萍已无力挣月兑他的钳制,只有选择放弃。
就在她几乎气绝时,一道尖锐的女音响起。
“喂,贱丫头,我方才忘了告诉你…… 包br />
绿儿被屋内的景象吓得直尖叫,转头就想跑,却让龙震威给叫住。“你就是我娘命来照顾她的婢女?”他面无表情地问。
完了!
“回……回少爷,奴婢正、正是。”绿儿浑身颤抖,觉得自己快吓晕了。
“我问你,你看到了什么?会不会不知死活的告知我娘?”龙震威寒着嗓音问道,冻得绿儿都快结冰了。
“回、回少爷,奴婢什么都没看到、没瞧见!也不会多嘴地告知老夫人。”绿儿吓得跌坐在地,战战兢兢地回道。
第三章
“那你想不想救她?”
绿儿头摇得都快扭到了。“不不不!绿儿一点都不想救她!要杀要剐都随少爷高兴。”
钟燕萍轻叹了声。面对这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纵使绿儿想救她也不敢讲吧。
“好,很好。那你过来杀了她,不然我就杀了你。”龙震威朝绿儿丢了把匕首,冷声命令道。
“少、少爷,奴……奴婢不……”
“快!不然我马上杀了你!”他不耐烦地暴吼。
绿儿顿了下,立刻爬起身,颤巍巍地走向龙震威。
她频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用怕、不用怕,只要杀了钟燕萍,她就不用死了。这么一想通后,她当下不再那么畏惧地步向前。
宾烫的泪珠无声滑下钟燕萍的脸庞,她不懂龙震威何以残忍到这等地步,竟逼迫人了结他人性命以求得生存,简直不是人!
“绿儿,你下手吧。”闭上眼,她不想让婢女为难。
“废话!这还用得着你说吗?受死吧!”举起尖锐无比的匕首,绿儿毫不迟疑地往钟燕萍胸口刺去,欲将她一击毙命。
龙震威眼神一黯,搂着钟燕萍往左一闪,让她挥刀落空。
“少爷,您……”绿儿错愕地愣在原地。
“我改变主意了。”低首睨了怀中人一眼,他淡然地说:“现在我要她活,你死。”
什么?!钟燕萍同绿儿一样的震惊!
“不!少爷,请饶了奴婢一命,奴婢求您……”绿儿惊恐得泪流满面,频频叩头求饶。
“来,换你了。现在我要你杀了她为自己保命。”放下钟燕萍,他冷漠地命令。
“你……太可恨了!”
“废话少说,若想活命就杀了她。”他夺下绿儿手上的匕首递给钟燕萍。
握住同他一样冰冷的匕首,钟燕萍望了眼哭得柔肠寸断的绿儿,见她正哀凄地回望着她,心就像被人千刀万剐般不忍。
“是不是我们两人中一定要有一个人死你才甘心?”钟燕萍流下两行清泪,悲情地问。
“没错。”
“好……你等着……”
只见她缓步走向绿儿,忍着背上的痛楚猛地扬高纤手,用力挥刺而下──绿儿害怕得闭上眼,浑身抖个不停。她现在才深深体会到死亡的恐惧与绝望,更佩服钟燕萍刚才能够心如止水地要她动手,以及面临死亡的那份勇气与善良──她实在比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