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凌,还不快向你姐姐道歉。"李母看到女儿的双肩一耸一耸的,以为她真的痛到哭了,立即喝令儿子道歉,"不痛、不痛,娘替你揉揉就不痛了……乖……别哭!"她一边瞪着儿子,一边小心地在灵儿被"打到"的地方轻抚。
逸凌这孩子,不知道灵儿才刚好一点吗?男人的手劲都比较大的,灵儿如此虚弱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早知道他会弄哭灵儿,就把他赶到山上去算了。
天啊,有没有天理!难道只过了几个月,娘就老眼昏花了不成?竟然瞧不出那个可恶的女人根本不是在哭,她其实是在偷笑啊。可恶,早知如此就不帮她了,白白挨了一顿骂。不过他才不会道歉,他又没错,"我说的是事实。"
"事实?事实就是灵儿在哭!若不是痛,她会哭吗?"
瞧瞧,那是什么眼神,他也是她的儿子耶!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对儿子疼爱有加,他家偏偏重女轻男,女儿像个宝、儿子像棵草。一定是灵儿太会讨老人家欢心的缘故!但总不能让他也腻在娘的身边撒娇吧?他是男子汉啊,那样太不像话了。
"愣着做什么,快道歉!"李母催道。
看吧,这就是好心没好报。"算了娘,我已经不痛了。"灵儿忍住笑抬起脸,伸手抹去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泪珠"。她可是懂得见好就收的。即使娘逼得逸凌向她道歉,但谁知道过后他会如何整她。
"真的不痛啦?"李母还是有点不放心。
"娘替我揉过之后就不痛了,娘好厉害哦!"她甜甜地应道,还不忘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
"这孩子,真会哄人。"李母笑得合不拢嘴,丫鬟们也露出会心的笑容,只有逸凌撇着嘴角。
"我说的是真的啊。"本来她真的是有一点疼,也确实是经过娘揉了之后就不疼了,她可没说谎。只不过是把"一点痛"说成"很痛"罢了,真的不算说谎哦。
"我想下床活动一下。"她推开棉被。
"不行,你的身子承受不住的。"李母立即反对。在床上整整躺了两个月,怎么能说起来就起来,至少也要先吃些东西才有力气。对,灵儿还没吃东西呢,光靠喝些流质的东西怎么能撑得住。
"去拿些吃的来。"她扬声吩咐。
"娘,我还不饿啦,我想下来走一走。"灵儿觉得浑身难受。一定是躺得太久没有活动的缘故,好想起来耍一套剑法喔。
"让她试试吧。"李父觉得她的精神不错,没有一点病态,下床应该没什么问题。
"娘?"只要爹说话,娘就不好反对了。
"好……吧,不过不许站太久,待会一定要吃东西,知道吗?"李母虽然同意,但也有条件。
"没问题。"待会她也应该饿了。
"小心点,"替她着好外衣,李母小心地搀着她起身,"别着急,慢点走。"
"我自己来可以的。"她站定,发觉并没有腿软的现象,于是便迈出第一步,接着是第二、第三步……"哇,我一点事也没有,我好了耶!"她高兴地蹦起来,冲到每一个人的身前,在他们脸上各亲了一记。
当她走第一步时,大家都是紧张得屏住呼吸的,如今那口憋着的气总算可以呼出去了。就在满屋子的人都沉浸在灵儿醒过来的喜悦中的时候——
砰——那可怜的、好不容易才歇会儿的门板又被人给撞开。"灵儿!"
"宇轩!"是他吗?醒过来一直没见他,她就好想问。
围在周围的众人自动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形容憔悴的王宇轩正站在另一头。
他瘦了好多,脸上、嘴唇看不到一丝血色,几乎与他身上穿的白衣一个样,她看了好心疼。再回首时已是恍如隔世!两人就这样互望着,眼光交缠地看着彼此,谁都不说话,只是深深地互望着。这眼光,像是述尽了他们心中的痛楚和对彼此的怜惜。屋里虽挤满了人,但静得连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大家都不忍心打扰到他们俩。
良久——
"灵……"他伸出双手。
"啊……"
"宇轩、宇轩……"
"快来人……快来人……"屋子里乱成一锅粥。因为王宇轩迈出一步后,身子便一晃,接着往一边倒去了。堂堂神医竟在一屋子人面前晕倒,说出去只怕也没人信。虽然旁边的人眼疾手快及时扶了一把,没让他跌得太难看,但也够他饮恨一辈子啦。
听她又提起这件丢脸的事,他的脸上不禁浮出淡淡的红。没办法,当他的精神稍微好了点后,就有人不断地拿这件事来取笑他,让他由先前听到"晕"字就面红耳赤变成现在只剩下一点点羞愧,相信再过不久他就可以达到充耳不闻的最高境界。而这个不断磨炼他脸皮韧性的人,当然非灵儿莫属。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苏醒之后,她生龙活虎得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反观王宇轩,由于失血的缘故,一直病恹恹地过了好长一段日子。
"别以为你还可以随意笑话我而不用付出代价哦。"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邪恶"、"阴险"的光芒。
"是吗?"她才不信。
昨个儿只不过在园子里赏赏花,逛了不过半个时辰,他就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还要扶着她的肩膀才能回房,今日到城郊垂钓也是坐着软轿出来的,这种身体状况能拿她怎么着?
"蔷薇儿,我觉得头有点晕,你扶我一把好不?"他皱着眉,一副累得不得了的模样。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吗?"她记得当时她是这样回答的。她是有点怀疑啦,因为他的"表情"虽然是很辛苦没错,但脸色却好得很呢。不过怀疑归怀疑,她还是把手伸过去,环住他的腰,并让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一路上,他等于是半靠在她身上才走得回房的,他的呼吸吹到她的颈子上,弄得痒痒的,她也曾抗议地推开,但他马上又依过来,她再推开,他又依过来,几次下来她也就懒得跟他计较了。看来失血真的很难调养,人参、鹿茸、燕窝什么的天天补,到现在却仍虚弱成这样。
"其实你也不用感到不好意思啦,毕竟失血过多嘛,在所难免的,这不是你的错,我了解,我明白。"
了解?瞧她咧开的嘴、笑弯的眉,就差没有手舞足蹈了,哪里像"了解"的样子。当他是三岁孩童不成?"蔷薇儿,若是你起誓再也不提起这事,以前的取笑我也就不计较了,否则……"他已经忍了多久了,有两个月了吧?已经给了她许多可以改进的机会了,但她并不珍惜。如今他已养好了身子,是连本带利讨回来的时候了。灵儿还当他是病猫哩!
"这事是你人生中的大事呢,怎可不提?"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扳回一城的机会,以她的性格怎会浪费不用?这可是千载难逢耶!"若是要著一本《王宇轩要事录》什么的,是万万不能漏的,所以呀,为了怕时间久远给遗忘了,应当每月至少回味三次,每年……哎呀!"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劲力连人带竿给扯了过去,一个漂亮的转身过后,她的背部已经贴在他的胸前。
"你……"
他把她牢牢地拴在怀里,有力的桎梏任她百般挣扎也摆月兑不了。"我怎么啦?"看到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他的心情真是舒坦到极点,"其实我在一个月前就康复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