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武一见情况有变,立即一夹马肚奔到公主的马车旁,大喝:"保护马车!"
众士兵接到命令,聚集到燕武周围,组成一道人墙将三辆马车团团护住。
"发生了什么事?"云娟听到突如其来的声响,想要打开帘子看看。
"别动!"燕武低喝,"不论听到什么也别出来。"事态危急,他也顾不得礼节了。
"你们几个,待会若情况不对,就驾着马车先走,务必保护公主安全,知道吗?"招来几个功夫好的侍卫,他低声吩咐。
隆隆的鼓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暴风骤雨一般由四面八方压过来。
"在下燕武,诸位是哪路的朋友,何不现身一见!"他深吸一口气,沉稳有力的声音在阵阵鼓声中依然字字清晰。
话音刚落,鼓声中多了一抹狂放的笑声,似在前、又似在后,细听之下却好像发笑之人无处不在,实在诡异得紧。燕武暗暗吃惊却不动声色,策马站立在人墙前头以不变应万变。
当笑声停歇,鼓声也跟着停了,像是从地底冒出来似的,一大群人无声无息地将众人团团围住。
燕武环视四周,发现双方人马在人数-亡相差不多,若一个谈不拢,说不定会有场恶战。
敌方为首的是一名黑衣男子,他器宇轩昂,五官线条分明得像刀刻一般,眼若寒星,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头长发披散开来,在风中张狂地舞动着。好狂妄的气势!燕武忍不住暗暗为他喝彩。
黑衣男子也在打量燕武,双方人马就这样静静地僵持着,没有头领的命令,谁也不敢妄动一步。
半晌,燕武打破僵局,"在下燕武……朋友不像是做买卖的,如此大动干戈是为何事?"他瞧这些人的眼中并无贪婪凶狠之气,不像是占山为王的强盗。
"燕大人远道而来路经此地,兄弟们想请诸位到寨子里坐坐,以尽地主之谊。"冷酷的眼神、冷竣的音调,男子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气。
燕武当然不会真的认为这些人只是要请他们上山坐坐如此简单。"诸位的心意燕某心领了。"他抱拳还礼,"只是燕某还有要事在身,下回一定叨扰,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对方来者不善,定不是一两句客套话就可以打发的。可现今公主在车上,若硬碰硬情形很难估计,以他们方才出场的阵势来看,功夫应该不弱,所以,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能不动武就是最好的。
"燕大人这就是不给咱兄弟面子啦。"黑衣男子身旁的一个大汉叫道。
"燕某有事在身,实难从命。日后定当……"
"呸!今日你们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否则休怪老子不客气。"大汉嚷嚷,扬起的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明晃晃的直逼人眼。
燕武被激出了火气,暴喝一声:"你们好大的胆子!"若让他们如此侮辱,还有何颜面妄称禁军第一勇士!
他抽出佩剑,众士兵也纷纷做好迎战的准备。两方的人马骚动起来,连空气都似乎绷得紧紧的,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燕大人是坚持不肯赏光?"黑衣男子冷冷地道。
"你们分明是强人所难。"燕武的脸因强压怒气而变得通红。
"那就不必多费唇舌了。"男子眼中的冰冷更甚,杀气开始弥漫全身,像一只蓄劲待发的猎豹。他解下腰间的软鞭,"啪"地挥出一声脆响。
"杀!"
"冲啊!"
兵刃相互撞击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不时响起的惨叫声夹杂着直扑人马车里。
"公主!"小莎的声音像颤抖的落叶。
"不会有事的,别怕,别怕!"云娟的脸色也白得吓人。困在马车里就如同被蒙住了双眼,不确定的危险更令人感到恐惧。
"啊!"马车忽然剧烈晃动起来,接着马儿一声长嘶,开始以发狂的速度向前冲去。
"救命啊,救命……"车上的两个人吓得尖叫,拼命地抓住可以固定身形的东西,但马车颠簸得实在太厉害,再加上害怕使得她们手脚发软,眼看就要没有力气支撑下去——
又是一声长嘶,马车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若不是仍有最后一丝气力,她们一定会被惯性给抛下车去的。
仿佛到了天荒地老一般,各种令人恐惧的声音都停止了,树林里又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如果不是小莎毫无血色的脸和-一身的冷汗,云娟会以为自己只是跌进了一个可怕的梦魇之中。
饼了半晌,仍没有动静。
抖着手,云娟克服恐惧,想要拉开马车上的帘子。一旁的小莎却拼命地摇头,示意她万万不可。
"沙、沙、沙……"响起一阵脚步声,吓得刚触到帘子的手立刻收了回来。
"沙、沙……"脚步声越来越近。
马车内主仆二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在彼此的身上寻找支撑的力量。来人在车前停了下来。
"燕统领,是你吗?"云娟好不容易压下狂跳的心,低声问。
没有人回答她。
"燕统领?"
马车外仍是一片死寂。来人到底是敌是我?
互看了一眼,小莎伸出颤巍巍的手,慢慢地掀起垂在马车前的布帐——
蓦地,光线如同金箭般直刺人云娟的眼里,她本能地侧首并伸手遮挡。正在这一瞬间,耳边响起小莎的尖叫,接着感到后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直到天黑,在燕武的掩护下躲人林中的副将才跌跌撞撞地逃出滞仙峰。
"算来三皇子到达滞仙峰已有五天了,不知救出娟儿了没……老爷,咱们派人去打听打听可好?"
"我已命人快马赶去了,很快就会有消息。夫人也累了,回房歇会儿吧。"李传安招来一个婢女,让她陪夫人回房。
"那……也好……对了,老爷,这事要不要先瞒着灵儿?"李夫人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又收住了迈出的脚步。要知道,她们姐妹俩的感情好得不得了,灵儿为了娟儿回京之事至今仍未真正展露笑脸,现在又传来这晴天霹雳,不把她急疯了才怪。
"我担心……"
"瞒得住吗?这可不是件小事啊。"李传安来回地踱着步子。就算没有三皇子的飞鸽传书,急调兵马也会引人注目,再过几天公主被劫的消息仍会如火如荼地传开,不过是早几日迟几日的问题罢了。
"瞒得一天算一天,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若另一个又急出病来,那……那……"李夫人哽咽得说不下去。
"灵儿的性子你最清楚,若到时知道咱们故意瞒着她,只怕……"
说曹操、曹操就到。"爹、娘,什么事要瞒着灵儿?"灵儿一路欢欢喜喜地进门,丝毫没有察觉府中的古怪气氛,但随后进来的王宇轩已觉察出仆人们的异色:见着他们时没有平日的自然,似乎想对他们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伯父、伯母。"他拱手行礼。
"贤侄,坐。"李传安唤了声"奉茶"便没再说话,李母则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
灵儿终于看出不对劲了,"爹,出了什么事?"
李传安叹了口气,摇摇头。
"娘?"走到母亲跟前,灵儿见到母亲的眼里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灵儿!"她急道。
王字轩也说:"伯父、伯母,小侄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能帮上忙的,小侄一定义不容辞。"
"贤侄有心啦,不过……这事……你们知道了也只能是干着急罢了。"一个是娇滴滴的姑娘,一个是无用书生,能帮得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