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你那时坚持我前阵子‘已经’打过电话给你要你调查华宁宁,而且你的报告早就已经寄给我了。”龚允中一字一句说着。
“没错,没错,而且你也坚持你之前‘绝对没有’打电话要我调查华宁宁!”卢凯立的大嗓门在车厢内嚷嚷开来:
“现在根本是一片混乱嘛!要不就是你得了健忘症!要不就是我有了妄想症!我那天绝对没有听从你的指令去华宁宁的房间和你一块搭档洗劫严少强;我也绝对没有去严少强的家找出他和其他女人的录影带和威胁信;我也绝对没有打电话告诉你关于我在严少强家发现的事,绝对没有!”
言毕,卢凯立豪爽的眉挑高一边,顺便翻个白眼。
般什么鬼嘛!
“我的确没有做那些事。”
吱──车子在路旁紧急煞车,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响。
“你说什么?!”
卢凯立扯住报允中的衣领,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我说,我的确没有做那些事。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龚允中回视着卢凯立燃烧的视线。
“你没做那些事?那我是在跟鬼说话!苞鬼行动啊!”卢凯立哇哇大叫。如果龚允中现在再长出两颗头来,他也不会太讶异。
“我怎么可能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拉开卢凯立的蛮力,极力保持着冷静。
他的梦境全是真的?
那么──昨晚──他和宁宁──
头鬓的疼痛轰然炸开来,斗大的冷汗从他的额间掉落。
“你没事吧?”
“只要把一切事情都弄清楚,我就会没事。”伸手拭去额间的涔涔汗水,龚允中的脸色更形凝重。
卢凯立盯着龚允中那双神智“颇为”清醒的眼瞳,撂了句话:
“你去找华宁宁,我去找任何足以证明你跟我一道行动过的证据。至于华宁宁为什么被关正杰的人攻击、她还会不会有危险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谈。”
“你的脸色好差。”
望着甫入门的龚允中,华宁宁问道。
“是吗?大概是因为在医院里没睡好吧。”
报允中动了下嘴角,看着几步之外的华宁宁。她的表情为什么如此沉重?她为什么站得那么远?
“没睡好吗……。”华宁宁说话的声音愈益低下。
她咽了口口水,看着她所熟悉的龚允中──斯文亲切、书卷气浓厚,即使皱着眉,他浑身也没有什么阴暗的气息,他看起来依然十分正派。
懊怎么开口问他?关于另一个“龚允中”?
现在的他,会不会又是海盗假扮来戏弄她的?各种胡思乱想的问号在她脑袋里跃动着。
“宁宁,过来好吗?”他坐在沙发上朝她伸出手。
华宁宁缓缓地走到他身边,任他抱着她的腰,将脸埋入她的胸月复之间。
她伸出手拨弄他的颈子,没有开口,不想开口,静静地拥抱也是好的。无意识的手指滑入他的衣领间,想起“他”为她挂上的那串项练。
“你的朋友没事了吗?”
“没事了,只是精神状况还不是太稳定。”他将话题转了个方向:“你一直知道攻击你的杀手是关正杰的人吗?”
“猜到一些吧。如果不是关正杰的人,也是和他有关的人。”允中当真不知另一个“他”吗?
她爱上的男人当真是双重性格?
“你怎么会犯到关正杰?”龚允中扶起她的脸,发现她闪躲着他的眼神。
她回过脸庞,终于直视着他的眼睛。
“因为你。”
“因为我?”龚允中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下,放开了她,清清楚楚地说:“因为你间接帮忙卢凯立?所以他们威胁你?”
心情的沉重,让他的脸庞阴沉。
“你知道这些事?”华宁宁看着他的脸庞,迅速地推开他,像是远离恶魔一样──
“你知道所有的事!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在白天装出一副对于晚上你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她背对着他,捉住自己胸口的衣服,拼命想止住痛苦入侵心头。一夜的失眠更让她头昏脑胀。
“听我说──”他站在她身后,想扳过她的身子。
华宁宁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地让自己的心情恢复到遇见海盗、遇见他之前的平静:“我不想听。欺骗就是欺骗,编出一百个、一千个理由,都不能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
“你必须听。”强扯住她的肩头,硬是让将她回过了身。
她的目光投向他的身后,彷若不曾认识他一般。
眼前的人不是那个温文儒雅的龚允中,他的霸道只会让她想起她曾经受过的屈辱。
“你不会比我更痛苦。”他干笑两声,笑得惨淡:
“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刚说的那些事情,毫不知情。如果你觉得被别人欺骗很痛苦,那么我这个被‘自己’欺骗的人,是不是要痛不欲生?连你都知道有两个‘我’,我却还被‘自己’蒙在鼓里。”
“你真的不知道你自己……?”他脸上的挣扎,让她无法不相信他。
“我不记得我在晚上做了什么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或许有梦游症,或许是双重人格,总之──”龚允中凝视着她清如水的眉眸。
“我不正常。”
“另一个你不正常。”她才说完,立刻打了个冷颤。
海盗知道“龚允中”的一言一行!
“害怕吗?我不怪你,也许那个我哪一天拿刀杀人、砍人了,我却还是一无所知。”
报允中抬起头与她的视线纠缠,眼中有着认命的痛苦。他有太多的空白需要填满。
“我不是害怕。”她看入它的双眼。“我是担心。”
他拥她入怀,这样的感动是他未曾在其他女子身上体会到的。他说不来甜言蜜语,她也不爱说话,然而相属的感觉却未因此而减少几分。
抬起她的下颚,极其温柔地吻上她的唇,吻入了他的心情。
昨晚梦中的缠绵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放开她的唇,低声问道:
“晚上的我是什么样子?”
“像海盗一样,肆无忌惮、恣意妄为。”她昂起下巴,彷若对他体内的坏因子宣战一样。
“因为‘他’,所以你才跟辜方文、关正杰、严少强扯上关系?”看得出她并不喜欢另一个他呵,龚允中安慰地忖道。
可笑!自己和自己争宠。
“‘他’利用我对罗莎的内疚,而且还以龙院长舞团中有人吸毒这件事来要挟我;‘他’警告我若是不与他合作,他就会把舞者吸毒这件事告诉媒体。”怕他内疚,因此省略了许多细节。
“他经常强迫你,对吗?”他握紧拳头,说出梦中出现过的情节。
她点头,刻意不让话题在那上头打转。
“关于你夜间的行动,你记得多少?”
“并不多,梦中的许多画面是灰色而模糊的,梦中的人好像是我,又不像是我。唯一清楚的就是你,还有你厌恶的眼神。”龚允中轻抚着她的脸庞,心头几番挣扎后,还是问出了口:
“他──昨晚对你做了哪些事?”
华宁宁的脸颊飞上一抹粉红。“你记得昨天晚上的事?”
“我梦到的。现在我知道一切都不是梦。”龚允中咬牙切齿地说。他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你以为他是我?”
“是的。他学你说话的声音,而且没有洒上古龙水。我没有理由怀疑。”
“你后来怎么知道他不是我?”他略嫌焦躁地挪动脚步,没注意到自己此刻表现情绪的样子,就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
她拍拍他的肩,从他的举动看出他的在乎。
“其实在昨晚之前,我一直不知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他总是戴着面具出现在黑夜里,不然就是以电话和我联络。所以,我认得他的声音、认得他的味道,却不知道他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