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不记得,他以为他在作梦。他告诉你你一直出现在他梦中,对不对?愚蠢的家伙。他根本不晓得他梦中的那些模模糊糊场景,完全都是真实的情节。”
“为什么?”海盗也不是个快乐的男人,他的性格偏激得近乎病态。
“我代替他完成他的心愿。他整天维持着他完美的好男人形象,压抑得也够痛苦了。”不是滋味地看着她为“龚允中”担心的眼睛,他突然笑了起来,哭得诡谲:
“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开始会找上你?”
华宁宁盯着他的眼,防备地摇头。它的笑,让人有不好的预感。
“明天看到他时,问问他医院自杀的那个朋友是谁,间问他当他第一眼看到你时,他想到的是谁。”他的指尖划过她肿胀的唇瓣。
“顺便间问他,今晚当你在我怀里申吟的那段时间,他是不是正在做着春梦?告诉他,春梦了无痕啊。”
他走向床边,拎起他的衣服,在披上衬衫之后,再度走向她,拔下颈上的项练挂到她胸前。
邪气的眼眸扫过他在她身上留下的数点吻痕。
“别忘了,和你缠绵的人是我不是他。”
第七章
“允中,你会不会离开我?”一双哭成红肿的眼注视着龚允中。
“你不要胡思乱想。”龚允中轻声安抚道。
“那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柳伊棱伸出的小手终于被他的大掌握住。
“做个听话的女孩,好好休息,好吗?”龚允中轻拍着她的手,为她拉上床单。
“我一直很听话,可是他不要我了。他有老婆了!他和你一样不要我了!没有人要我!没有人要我!”
柳伊棱苍白的脸庞极度狂乱。她放开龚允中的手,神经质地扯自己的头发,手腕上白色的绷带上又染上了血渍。
“伊棱,别这样。”他拉住她虐待头发的双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好好睡觉,我待会再过来看你,知道吗?”
“真的?”杏眼漾出光宋,削尖的下颚看来是惹人怜爱的。
“真的。闭上眼睛。”
报允中站在床边,看着伊棱的呼吸渐渐平稳,终至沉入睡梦之中。
华宁宁与伊棱乍看之下是有几分神似的,然则华宁宁的神情独立而冷漠,而伊棱则像个永远需要被宠溺、保护的小孩。
“允中。”柳文辉走到龚允中面前,原本严厉的眉眼现在只剩下老者的哀伤。“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多担待伊棱一些,我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她出事之后,我才知道这孩子竟然任性地背着你乱来,不过我想她还是喜欢你的,不然怎么会一直叫你的名字,对不对?”
报允中扯了下嘴角,没有多余的力气微笑。
好沉重的负担啊!
“就当柳伯伯拜托你,对她好一些。伊棱从小没有妈妈,她一直缺乏安全感。昨天出事后,她的精神状况就一直不稳定,有你陪着她,她的情形就好一些。接下来的这几天,我想──”
“文辉,我们家允中会对伊棱负责的。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未婚夫妇。”龚启允抢在儿子说话前开口,灰白的眉毛下一一双权威的眼看向病床上的伊棱。
“谢谢。”柳文辉低下头,眨去眼中的酸楚。曾经叱吒司法界的法官,现在不过是个父亲罢了。
报允中痛苦地闭上了眼,头痛欲裂的他几乎一夜未眠。
昨晚伊棱月兑离险境,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因此他没有去找宁宁。在医院附近一家通宵的日本小酒店吃了点东西、喝了些清酒后,就回加护病房旁的家属休息区休息了。
小想了几个钟头,偏偏这几个钟头还睡得不安稳,他一直在做梦──梦到他拥抱了宁宁、深吻着宁宁、抚模着宁宁、与她缠绵──
报允中一甩头,想甩去昨夜的那些逾矩绮想。
“允中,你还好吧?七点就把你叫起来,真是对不起。”柳文辉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手。“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我晚点再过来。”龚允中礼貌地说完,转头向龚启允说道:“爸,我今天不去事务所了。”
报启允点点头,跟着他走向病房门外,他低声对儿子说道:
“你要对伊棱多关心点。你柳伯伯就这么一个女儿,自杀不成,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伊棱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柳伯伯八成会撑不下去。”
“我自有分寸的。”龚允中只能点头。“我先走了。”
报启允轻咳了两声,看着儿子说道:“我知道你会处理好一切的。你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不习惯称赞自己的儿子,龚启允说完,立刻又走入了病房。
报允中伫在原地,斯文的脸上有着五味交杂的感受。爸爸说他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他等这句话等了多少年!为什么真正听到时,却没有一点雀跃之情呢?
报允中垂下双肩,颓然地扶着墙壁走向医院大门。
“叭叭!允中!”喇叭声与卢凯立爽朗的叫声同时响起。“快上车吧!”
报允中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回国的?”
“一个小时前。打到你家才知道柳伊棱出事了,闲着没事,就顺道过来了。你要开车回去吗?需要我载你到停车场吗?”卢凯立问道。
“我从不在心情烦乱的时候开车,我昨天是坐计程车来的。”
“不愧是龚允中,连慌乱时都还能注意到安全问题。”他打趣道,却意外地看到龚允中铁青了一张脸。“我得罪你了?还是柳伊棱的状况不大好?”
卢凯立咧了咧嘴,抓了抓原本就十分蓬乱的头发。
“伊棱已经没事了。而你没有得罪我,我只是讨厌那个凡事完美的龚允中。”龚允中按下车窗,让呼啸的风灌入车内。
“哇塞!你今天转性了?”卢凯立扮了个鬼脸,在车子开出医院的车道时问了句:“你要回家?还是回事务所?”
“九华饭店。”宁宁不知道在不在?
“允中,你从实招来,你和那个华宁宁到底是什么关系?是爱人还是朋友?”
“两者皆是。”从卢凯立口中转到宁宁的名字,让他警觉地问道:“关正杰的那个帮派里头是不是有个暗杀小组?除了那些枪弹炸药之外,还喜欢用飞刀将入折磨至死?”
“没错,银色柄的小飞刀。他们找你麻烦?”卢凯立正经了脸色。
“你出国后第二天,宁宁就被一个黑衣人用银色小刀射伤了肩膀。我来来回回又把你给我的那份报告看了几次,还是找不出她和关正杰可能扯上什么关系。”
“她也算我们的伙伴之一,怎么会址不上关系。”卢凯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近来实在不太对劲。从允中第一次打电话要做调查华宁宁开始,他就觉得允中的行为举止诡异得很。
出国前偷偷“调查──”实为跟踪啦──允中几次,发现他和女人上过饭店、在酒店内喝过酒──反正做了很多不像龚允中会做的事啦!
后来到“九华”突袭的那天,允中也是没头没尾地打了通电话,就要他前去支援。支援完后,允中把严少强所有的指纹、钥匙全扔给他后,就无声无息了。什么事也没交代,包括华宁宁如何会参与他们的计划这件事,允中全都只字未提。
而这家伙现在居然还说找不出华宁宁和关正杰有什么关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龚允中原本紧绷的身子这下更是僵硬得一如石块。
“她是我们的伙伴之一?为什么我不知道?”
“怪不咙咚!你最近也太健忘了吧龚大律师!你是不是该吃些补脑药啊!你记不记得你上回到我办公室,要我调查华宁宁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