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谎言吗?那日捉到的八名刺客之中,有三名贵族,却无一人识得柳子容。她真的和人定亲了吗?
他并不打算深入探讨,曾想强要柳子容的薛万均被控强暴高昌妇女,而他不打算让候君集那一方有机会以柳子容之事扯他的后腿。柳子容不说出未婚夫婿也好,他正可禀报皇上许她为它的人。她愈排斥他,他却愈放不开她,他要她用一生来偿还她对他的欺骗。
脑中的想法让他震惊,不曾有过与女子共度一生的念头,当真是为了恨?
李伯瞵走至廊道后测的厢房,他敲了下门。“柳子容。”
“将军,请稍等。”高嫂拉开了门,笑吟吟地说。
“还习惯长安天气吗?昨天刚进长安就飘了第一场雪,她可冻着了?”高家夫妇对柳子容的忠诚,让人钦佩。是故他顺了柳子容的意,让她先住进客栈与高嫂一家话别。
“有您送来的暖裘,冻不着小姐的。”高嫂关上了门,为他倒上一杯茶。
小姐昨晚即使说明得再委婉,他们一家还是清楚了一件事──曲步瀛少爷不会安顿他们;因而对他们一家子而言,替他们夫妻找了屋舍安顿的李伯瞵将军,才是现在的恩人;何况,小姐即将嫁入李家了吧?将军未曾娶亲不是吗?
“还没好吗?”李伯瞵指指屏风后的身影。
“小姐还不习惯您昨个送来的服装呢。”
“你们那屋子还习惯吗?”
“简直太好了,谢谢将军。”乾净且齐全的木屋,将军细心得让人感动。
“你们照顾柳子容,我该替她谢谢你们才是。”
李伯瞵拿起茶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和高嫂交谈着,直到那半遮掩於屏风后的娇美身影夺去了他全副的注意。
“这衣服,我不习惯。”柳子容半盘着乌黑细发,果绿的短襦、叶绿的织锦长裙?白色翻领的衫袖,衬着她领口一方肌肤更形胜雪。
“我也不习惯。”他走到她身旁,半撩起她披在肩上的轻绢纱帛,目光却不留须臾离开过她。“你的身子,只许我一人看。”握住她的手,声带些粗嗄。
她羞红了脸。他霸道而尖锐露骨的话道尽了她的地位
“冷吗?”手冰凉至极。
“屋内倒不至於。”
柳子容彷佛想起什么地亮起了眸,用着孩子般纯真兴奋的口气对着高嫂说:“昨晚睡不着,我起床至院里模到雪了,冰凉松滑。很快就融成水了。”
“小心些,可别着了凉。”高嫂笑着,手中抱着件紫毛外裘。
李伯瞵瞪着她脸上的笑,嫉妒那微笑并不是对他而发。拿过高嫂手中的紫毛裘披在她的肩上,迳自搂住她的腰走向门口。“走了”口气不佳。
她停住脚步,不肯向前,同过头看见高嫂的泪眼。她轻喊一声,挣月兑了他刻意放松的手劲,上前抱住斑嫂。“你们要好好保重、照顾好自己我这辈子都会惦着你们的生死亦然。”
“说这什么不吉利的话,你有空一定要来看我们。才隔着二个坊,不远的。你这几天身子容易疲惫,手冰脸冻的,自己要会照顾自己啊。”用力地抱着小姐,泪流了整张脸庞。高嫂跪。“将军,小姐就交给您了。”
“我会照顾她的。”李伯瞵肯定地点头,拉起了高嫂,搂回了柳子容。“待柳子容一切安定后,我会把你们接进来的。”
柳子容闻言红了眼眶,抿开着唇,被他带出房门。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等他娶妻之后,再纳她为妾吗?突如其来的晕眩,让她在即将踏出客栈门口时摇晃了子。
“脸色怎么如此难看?回去要欹云帮你把个脉。”他口气焦躁为她系住了皮裘衣带,再将她包裹在自己的黑色斗蓬之间,怕她被外头的寒霜冻着了身子。
“欹云?”他家中尚有其他侍妾?她的脸色益发苍白。
“我妹妹。”不悦地以斗蓬遮去她泰半脸庞,挡住来往行人惊艳的注视。他拉开客栈外等待的马车门,轻松地抱搂着她坐上温暖的车厢之内。
“你家中有多少侍妾?我在李家又该是何种地位?”犹豫了会,她转动了子,想离开他的怀抱坐於对座,然却被他的手臂所扼阻。
“你希望有何种地位?”他直直地盯着她。
他在暗示什么吗?略略摇动的马车行进中,她望着他深奥难猜的目光。
她是多么渴望能尽情感受他所有的呵护、怜恤;欺骗也好,她只要他这一段时日的深情与拥抱。八日后,曲步瀛就会出现了,对她而言,未来,是不可能的奢望啊
想留连在他的怀中,又怕被他的利眼刺得伤痕累累。
“我不敢有希望。”她望向马车内遮去窗口的绣帘说着。
“依旧是没有心吗?”愠色蒙上了黑阒的眸,他扳过了她的头。
他在乎她吗?否则何以动怒呢?试探地,柳子容伸出手置在他温暖的胸口,感受着那心口的泺动。
“我只希望在这里┅┅有个位置。”
李伯瞵压住胸口那只小手,深深地注视她眼中的美丽与哀愁,澎湃的感情几乎溢出胸口。他低下头紧紧地吻住了她,吻住她所有欲言又止的婉言,吻入他所有难以诉说的感情。
一如以住,被他的亲吻抚弄分了心神,直至她嘤咛出一声微弱的呻颐瘁,她才惊觉地想推开他伸入衣衫内的手。“不要。”
她不能有他的孩子
他眉头一皱,执拗不肯收回留连的手掌。“给我一个理由。”
柳子容闭上眼,心头难过而忿愤。因为与他有了亲密行为,她就失去了任何拒绝的权利吗?“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没有必要为你生养孩子,一个逃月兑不了的我已经够了。”
一道掌风甩拂过她的脸颊,硬是击上了她身边的窗。
“大少爷,怎么了?”在车厢传来巨响之际,车缓下了车速,战战兢兢的。
“继续走。”李伯瞵狠狠地盯住柳子容受到惊吓的脸。她就这么恨他吗?那又何必说什么只希望在他的心有个位置。他粗暴地扯过她的手腕,咒语一样地蹦出话来:“我不会放开你”
“为什么?”她突然问道。对她,他可曾有些在乎?
他冷凝着眼,在她那双清澈水眸中,看到期待。“为什么问为什么?”
柳子容轻笑了,还有什么好失去?还有什么说不出口呢?她一无所有。
失去生命,她都不惧了,又何必害怕坦白呢?最多不过就被他嗤笑、嘲弄她的深情吧。这又什么好害怕的呢?心,反正一样会因他而揪痛。
她将手掌挨进他的掌心之中,让厚实而温暖的手裹住她。抬起头,用最认真的神情注视他不动声色的表情。“我爱你,一直爱着你。”
“这是玩笑?还是你的另一个谎言?”他额上的青筋紧绷地抽动。她白莲般纯洁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欺瞒神色。
“相信也好,不信也罢。说出口也许是因为不想有任何遗憾在心头。”心既然已遗失在他身上,就全然地交予他吧。“也许┅┅只是想成为你占据你回忆中的一段。我不求你对我也有同等的情感,毕竟是我欺骗你在先。然而,你取走了我的清白、我的感情。所有的恨怨就此抵去吧。”
见他仍默不吭声,她挤出了一个心灰意冷的勉强微笑。“刚才的话,你可以┅┅置之不理。”
李伯瞵瞪着她唇边那抹无奈而美丽的笑,猛然间扣住她的后背,让她的身子完全地抵住他。“我当真可以置之不理?”
胡乱地点点头,她难过梗住了呼吸,闭上了眼承受那自心口扑冲而上的痛楚。伸出了手想推开他,推开他那令人心寒的沐温。“我不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