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因为他要你”怒气之下他紧捉住她的手臂。“把这包东西放入他的食物中。一次是半片小指的分量,他不会立刻身亡,只是一直虚弱下去,等到他发觉自己身体异常时,毒早已攻心。”
曲步瀛自怀间拿出一小拇指大的纸包,扳开她紧握的拳头。“拿去。”
“我不能做。”她张掌让纸包掉落,就像那包药已害死了人一样。
“你杀不了他、忘不了他,是吗?”曲步瀛捉起她闪躲的身子,脸色已变为青厉。“你说啊”他疯狂的眼眸逼迫着她回答。
“不是的。”怎能再刺激曲步瀛呢?“我只是怕事情败露,会连累到高嫂他们。”
“那就和我一起走。”他突然说道。“我们到西突厥,我可以在那里重整旗鼓,再一举攻回高昌。”
“带着高嫂他们一块走吗?”
“只带你。一群人容易被发现。”他说话果断。
“那高嫂他们┅┅”看人他眼中的坚决,明白了他的看法,她却惊出了一头的冷汗。曲步瀛怎会是这样一个人?
“我们快走,天色渐暗了,他们很难搜查到我们。”拾起了地上的纸包,他拉住她的身子往前走。“我的马在河边。”
“我不能跟你走。”她定住步伐,认真地看曲步瀛。
斑嫂照顾她十多年,曲步瀛却要舍下他们一家於不顾;而对当初接纳她们一行人的李伯瞵而言,她们只是一群陌生人。是因为对曲步瀛的感觉不同,所以才有这般的思考吗?
“你变了许多,你一向是顺着我的。”她眼中闪动的决心是他未曾见过的;过去的柳子容是柔美而服从的。“我不会嫌弃你已非清白之身,这还不足以让你跟我走吗?”
他用了“嫌弃”二字柳于容悲哀地一笑,发现自己与曲步瀛再也不可能重新开始。他眼中的柳子容已是残花败柳了。
“我不能不顾高嫂。”她重复地说,轻轻地挪开了他置於腕闲的手。
熬人之仁他不高兴地板下了脸孔,用着忍耐的悻度说:“好。那你将这药放入他的饮食中,半个月后当他死亡时,也就是我迎接你之时。下月十四,到长安东市满福楼”边等我,我会告诉你下一步行动。”他将纸包放入她手中。“记住,一天一回,每回的分量┅┅有人。”
曲步瀛停住了话,听着前方传来的喊话声。他望了她最后一眼,紧包住她手掌,低声交代道:“记住,半个月后,我会去接你。”
不待她回话,他迳自转身飞步离开了她。
呆愣地见去步瀛消失,她低头看向手中的纸包。该丢掉吗?她颤抖着。
“柳子容,你在里头吗?”中郎将邱万威的声音传来。
匆促间。她连忙将纸包塞入衣襟间。
“你怎么在这个时间跑出来呢?将军在找你,快回去吧。他已经审完了那几个刺客,好像还有事问你。”邱万威出现在前方挥呼着要她过去。
“你先回去。”李伯瞵的身影在下一刻出现在邱万威背后,背着夕阳的身影看来更形颀健。
李伯瞵的出现让她直觉地打了冷颤。手掌交握着放置身后,因为止不住那微微的抖栗,而他太敏锐。
“发生什么事?”他望了望四周一地被砍落的绿叶、树枝及她苍白的面孔。
柳子容无力地弯来,倚着身后的树。她得拖延时间,曲步瀛才能逃走啊
“怎么了?”他倾,健臂一伸将她环起。
她摇摇头不说话,手怯怯地抱住了他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胸前,第一次主动地接近他。
死亡的阴影不该罩在李伯瞵的身上啊
她聆听着他的心泺,愈搂愈紧,取舍之间已做出了决定。她狠不下心伤害他们其中一人。
“开口说话”她似乎受到不小的惊吓,否则不会主动地靠近他。“方才是什么人在这里?”
“是一个奇怪的人,满头乱发,拿着剑乱砍。”她扯谎着,心闷痛得想哭泣。
“伤了你吗?”他迅速地抬起她的脸颊审视,见她摇摇头,才放缓了口气:“军营附近竟有这种人,我要邱万威马上去调查。”搂住她转身就走。
她扯住了他的衣袖,停住了脚步。时间耗得愈长,曲步瀛可以走得更远。不论如何,自小而大,他总是陪护她的人啊。
“我没有力气走路。”在他挑起眉的半讶异神情中,她咬了下唇,红了颊。
她觉得自己在向他挑情,而这不是她习惯的行为。她很快地放开手,站离了他远一些,迅速地摇摇头。“我休息一下,就可以走了。”
“不需要我抱你吗?”他勾起唇,似笑非笑地附着她,脸上刚硬的线条软化不少。
一直期望她对两人之间有些表示。她却只是一味地逆来顺受,就连他蓄意在夜间找歌妓来探看她的反应,她亦只是一贯地冰着脸,彷若一切都是为他所逼。他承认他会不择手段得到她,然而她┅┅
真的对他没有一点感情吗?他向来不喜女子靠近他,但又厌恶柳子容如此闪躲他。对她隐瞒身分的馀怒犹在,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的在意,早已比他所愿意接受的短暂关系来得深长。
得到她的那一天起,他即已打定主意,再不放手。卑鄙也好,顽劣也好,他绝对要留她在身旁。
柳子容飞快地瞟了他一眼,没有开口,整个脸低垂得几乎埋到衣襟里。
“看着我。”他挑起她的下巴,以唇轻拂过她的唇,品尝她独特的芬芳。
“不要。”她突如其来地推开他,悲哀地想起他的唇在昨夜曾碰过其他的女人。“你去找其他人。”
“这是吃醋的表现吗?”他不怒反笑,臂腕一治搂回她。“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
柳于容回眸以对,在他的气息如此笼罩她时,她只想忘记一切──他不在乎女人,他已有了未婚妻室。“我何需吃醋难过?我又不是你的妻子。”
话说出口,内心却更加地酸楚。她何时把自己贬低到这种地步?
“何以见得?”他从不费心注意身旁女子的反应,她却是个例外。
“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绝对不会是我的妻子?”在她的耳畔吐送着挑逗的气息。“说啊。”
急遽地推开他,她偏过头避开了他的私喁。“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一定要迫她认清他有妻室的事实?一定要她坦诚说出自己爱上他的悲哀与无望吗?他好残忍而她为什么就狠不下心来迎合他,毕竟和他相处的时日不多了。
“说出理由。”李伯瞵紧握住她的腰,直到她吃痛地挣扎。
“你要理由吗?”她寒心地一笑,不愿自己一再被他伤害。“你不会要一个没有心的人。”
“没有心吗?”他阴鸷地沉下了眼,手掌瞬间扣住了她的下颔。“我要你的心做什么?我此时感兴趣的是你的身子”
捉回她跨开半步想逃跑的身子,狠狠扯开她的腰带,将她甩掷在草地间,用他整个身躯覆盖住她。他用力咬住她紧闭的双唇,直到在她唇上尝到血腥味,直到她喘息地张开了唇,他张狂地占据了她的愦口。
终有一天,他会得到她──完整而不保留的她。
第九章
李伯瞵迈进客栈,走上二楼。
班师回朝,何等荣耀。
昨夜叁加皇上为攻伐高昌有功之人所设之功宴,他却没有太多的雀跃之情。军旅生涯久了,胜利早已引不起太多波澜。筵席之上,他在意的是柳子容的未婚夫婿为何许人。
斑昌仍是被废了国,大唐在其地设了个安西都护府。亡国之民──曲文悌受封为卫军第三军的将军,高昌贵族也泰半受封;然而那些受封底脸孔中却没有任何特殊面孔足以引起他的注意。能为柳子容夫婿之人,必为不凡之士;然目光所及却净是平庸脸庞,甚连气势压人者,都不得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