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涛帆站起身,脸上紧绷的线条开始放松下来,温柔的情感软化了他的眼神。他伸开双臂,接住了那往他怀里冲的宝贝女儿——依依。
依依搂着商涛帆的脖子,张着圆圆的大眼睛,小嘴一张一合地说个不停。
“爷爷带我去的迪斯奈乐园好好玩!有米老鼠唐老鸭,还有狗狗和熊熊。你看!你看!我穿了熊熊的衣服哦!”
他把女儿举高,引出她一阵高兴的叫声,才又把她抱回到自己怀里,盯着她衣服上的维尼小熊图案说:“爷爷买的吗?”
案母亲这回带着这个小孙女出国去玩,一定又忍不住把她宠上天了。三岁的女儿,语汇及说话能力流利得惊人,平时总叽哩呗啦地像只小鸭子——不过是只非常喜欢笑、又长得非常可爱的小鸭子。他忍不住伸手揉揉女儿的头。
“嗯。”依依用力地点点头,及肩的小马尾在后脑勺甩来晃去,柔软的发丝不经意拂过商涛帆的脸。“还有熊熊的铅笔盒,还有糖果,还有铅笔……还有……”
她高兴地笑粉了一张苹果脸,抓了抓自己的脸颊。
“爷爷、女乃女乃呢?”商涛帆抱起了女儿,往楼梯口走去。
“在楼下客厅等刘叔叔把东西从车车搬出来。”
“一定都是你的东西,对不对?”商涛帆捏了捏女儿粉女敕的脸颊。
依依把他的手拉开,小手小嘴贴着他的耳朵小声地问:
“妈咪呢?她还在生病吗?”
“妈妈病好了。”一个星期前,依依到日本时,杜亚芙身体正不舒服。
“我要下来。”依依推了推他的肩旁,意思要下来,“我要找妈咪。”
商涛帆盯着女儿的小脸瞧,头一个孩子大都长得像父亲,但依依却是杜亚芙的翻版——精致的脸庞像个美丽的陶瓷女圭女圭。也许是上天可怜他得不到杜亚芙的爱,所以给了他一个酷似她的女儿吧。
他伸手模了模她的脸颊,女儿模样像杜亚芙,性子却十足像他——标准的热情而外向。刚入幼稚园不到三天,所有的大班,中班,小班,包括什么幼幼班的小朋友,她全部认识了。整天笑嘻嘻的,是商家的宝贝。“爸爸!”依依嘟起小嘴又叫了他一声,“妈咪呢?”
母女连心,就该是这个样吧,在大家面前,杜亚芙仍是个对女儿要求甚严的母亲。但在杜亚芙以为四周无旁人时,那层冷漠冰霜,在面对女儿的呢喃软语时,会逐步地软化,任凭着女儿飞扑而上,躺在身上撒娇依偎。
他最不能理解杜亚芙的就是这点。
他和依依都该是她最亲近的人,为什么她可以在依依面前十足地表现出她温柔的那一面,然而在他面前,就只有那该死的矜持呢?
“为什么找妈咪?”
“我想她啊——”依依偏着头答道。
商涛帆苦下了一张脸,眉型倒成八字可怜兮兮地对依依说道:“你想妈咪,都不想我啊?”
“想——想——想——的。”依依放大了声音,拉长了音调,然后抢住商涛帆的脸颊,很用力地亲吻了下。“我想你,也想妈咪啊!”
商涛帆回亲了下女儿的额头。“就知道你会想我的。”
“那妈咪呢?”她还是很固执地问。
“妈咪和朋友出去了。”
她竟和一个该死的男人出去!一想到杜亚芙下午的模样,商涛帆不免又泛起了一肚子火。
“依依——”楼下传来呼唤的声音。
“走吧,爷爷在叫我们了。”他甩了甩头,把女儿横抱起置于腰侧,“坐稳了,风威号飞机要飞了!咻——”
“哇——哈哈……”依依高兴地张开双臂,就像飞机的双翼一样直说:“飞快点。飞快点!”
商苍霖和曾意如带着会心的微笑看着儿子和孙女一路从楼梯上玩闹下来。
四年前,他们夫妇俩好不容易才盼到风流成性的儿子成家,生了孩子,而已明显地成了个爱家顾孩子的好先生,原以为儿子的婚姻该如同他们夫妇俩数十年来的感情一样,恩恩爱爱。怎料想得到两、三年前,儿子又开始流连于烟花场所,并与不少社交的名媛沾惹上绯闻。
他们曾质疑儿子,编派他的不是,责备他不该在家中有一个贤惠聪颖的妻子时,还在外头做出这种不道德、不合婚姻规范的事。
但是,儿子给他们的答案却让他们束手无策——一个没有心的妻子,是他花天酒地的原因。
“爸、妈,辛苦你们了。怎么提早回来了,不是预定明天才回来吗?”商涛帆把女儿放到地面上,向父母说道:“一定是这丫头太皮了。”
“不是。”
“依依很乖。”
“我没有皮。”
祖孙三人同时回答,商涛帆大笑出声。
“瞧我们三人默契多好。”和商涛帆面容相似,有着一双深邃的眼及高挺鼻梁的商苍霖向孙女儿眨了眨眼。“依依想家了,所以提早了点回来。”
“亚芙呢?”曾意如开口问道。看着儿子颇憔悴的神情,有些不舍。
她当然不赞成儿子在外头另有女人,可是她明了他那种火烈的性子。当他真心地爱上一个人时,他的爱会像急流般的不可抑遏;一旦得不到回应,他会把所有的爱都颠覆成毁灭的巨浪——身为一个女人,她同情亚芙。不论如何,丈夫外遇,妻子不可能不受到伤害。可是身为一个母亲,她却想摇醒亚芙,问她为什么不能真正地表达情感,难道真的对涛帆一点也不在乎吗?否则,何以在涛帆的徘闻传得满城风雨时,她竟然连一丝一毫的正常怒气都没有?
“她出去了。”商涛帆抿了下嘴角,好心情在一想到下午的事之后,迅速地消散而去。
“依依,你帮女乃女乃拿行李上楼。”商苍霖看出儿子情绪的低落,向妻子使了个眼色,挥手要小孙女抱着她的玩具上楼。
“小刘,帮忙提一下行李上楼。”商涛帆朝门外叫父亲的司机进来。
看着妻子把孙女又哄又骗地带上搂,商苍霖回过头对儿子问道:
“坐吧!发生什么事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中美洲那条新航线的签订有问题吗?”
“航线大致上没什么问题。”他面对父亲,轻描淡写地说:“当初环球的南北定期航线是我们开发的,中美的那条新航线跑不出我们的掌握。”
“你知道你又上杂志了吗?”商苍霖对他不予苟同地扬了扬眉,知道儿子一向是媒体注目的焦点。“我带依依去日本时,在飞机上看到的。你旁边那个女人身上穿的是衣服还是一块布?有穿与跟没穿根本一样。”
“她拍三级片的。你能要求她穿多少?穿太多,她会闷坏的。”商涛帆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自认为俏皮的话。
“三级片!”商苍霖变了脸色,续道:“你太过分了,女人一个接一个地换。你忘了你是有妻子的人啊!”
“我有妻子?”他冷笑出声,轮廓分明的五官中只看到嘲讽。“该说我有一座完美的雕像吧?”
商苍霖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亚芙是个才貌出众的女子,可是却不是一个容易接近的女人。嫁入商家四年了,她对所有人都仍是过分客气的有礼。“亲家知道吗?”他乍然想起媳妇的外交官父母正巧在近日内回国。
“知道,当然知道。”想起岳父、岳母的话,商涛帆的眼神更厉色了几分。“就是有他们这种父母才会有那种女儿。”
“涛帆!”商苍霖不赞同地低喝出声。
“不是吗?”他依旧不以为然地续道:“知道他们说什么吗?他们竟然告诉我——要玩可以,但是最好是在台面下,不要弄得人尽皆知,只因他们家的背景最好避免丑闻出现。他们竟然鼓励我玩,这是什么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