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有那么多路人盯着她看,难怪她一走进来,全场就鸦雀无声。吴心兰盯着尚保罗,她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她一转身用最快的速度往酒吧外冲去,结果冲得太快,脚踝不慎拐了一下。
尚保罗来不及抓住她,她整个人已经跌在地上,白色纱蓬裙在地上形成一个圆鼓鼓的帐篷。
“我们回房间。”尚保罗强势地搂着她的腰,将她揽进怀里。
“你走开,都是你害的。”她眼眸泛着水光,根本没有勇气抬头,却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气把他推到一臂之外。
“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尚保罗一见到她小可怜的模样,心都软了,哪有心神再去嘲笑她的装扮。
他身子一弯,干脆打横抱起她,让她的脸可以直接埋到他的胸口。
酒吧里的人群观戏至此,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吴心兰的背影上,无不急着想看清她的长相。
能让尚保罗这样一个深好自由的绝色男人呵护备至的女子,该拥有什么样的月兑俗娇容?
“看什么看?如果没看过她,请直接参阅我年度项链的海报。”尚保罗丢了句话,用冷眼谢绝任何想上前攀谈的闲杂人等。
像尊贵的帝王拥着最心爱的宫妃,他气势张狂地走向酒吧外那座贵宾专用的电梯。
吴心兰鸵鸟心态地把脸埋入他的胸前,任由他抱着前进,根本不敢让自己的脑子继续思考。
“我们进电梯了,你可以把脸抬起来了。”在她发上落了一个吻。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她低声说道。
“遵命,我的女神。”
她的双脚是踩着了地,目光却根本没有抬高半寸,始终维持在鞋子的高度。
“我要回家。”她说。
“你还有勇气穿这种衣服回家?”他不可思议地一挑眉,活像她要去大街上杀人。
“你有没有外套借我?”她屈辱地说着,揪着腰间的大蝴蝶结,却动摇不了它半分。
“没有那么大件到能把你从头到脚包住的外套,床单可以吗?”他认真地问。
吴心兰闻言,抿住唇,哀怨地瞥他一眼。才一瞥,她的眼泪便像珍珠般地滑下她的脸庞。
尚保罗为之惊跳不已,一颗心全拧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拥住她,又是亲、又是拍、又是想把她揉到心里似地拼命哄着她。
“宝贝,我只是想舒缓一下紧张气氛,你别哭啊……”哎呀,她根本是上天派来毁灭他的。她一哭,他就方寸大乱啊!
“我已经够难过了——你还说风凉话……”她心一酸,委屈的泪水掉得更多。
可她其实不想在他面前哭泣,所以拼命地睁大着眼睛想阻止自己流泪,偏偏又无法阻止自己天生的反应,一对长睫不停地煽动着,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到都不禁要心生怜惜。
尚保罗瞪着她水汪汪的眸子,咽了口口水,宣布弃械投降。他现在可以理解古代君主为什么会为红颜祸国殃民了。她现在就是叫他学狗叫,他也会照办的。
没见过哪个女人可以哭得如此动人心弦的,她哭得让他想把五脏六腑全掏给她。
“别哭啊——”他紧紧地揽着她,心疼地吻着她腮边的泪珠。
“人家也不想——哭啊……”抿着唇,扁着菱红小嘴,她眼眶里再度抖出一颗泪珠。
“我想……”尚保罗接住她的泪水,看得目不转睛,嘴早忍不住念道:“我想,你还是继续哭好了,你哭起来实在是很美。”
“你又欺负我……”还叫她一直哭。吴心兰揉着眼睛,大颗小颗的珍珠全一古脑儿地跌落到他的大掌里。
她哭得凄凄切切,他却接泪水接得不亦乐乎。结果,她哭得岔了气,吓得尚保罗猛拍她的背。“乖宝贝,不哭啊。别哭啊,我是坏人,这样可以了吧!你再哭泣下去,我就陪你一块哭……”
他捧起她的脸,也扁起嘴,一副随时要跟着她哭号出声的模样。
吴心兰咬着唇,一声轻笑噗地便逸出口中。
尚保罗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抓着她的小手拍拍他的胸口。“风平浪静啦,天下太平啦!”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笑我……陈姐这件衣服很贵……”她蹙着眉,不解地低头抚着冰凉的纱缎衣裳。
“这件衣服在二十年前也许很时髦,但是现在是二○○三年。”尚保罗老实地说道,俊美的脸孔在想起她刚才的出场方式时,还是忍不住扭曲了一下。“你今晚的美丽当然是无庸置疑,但是你的穿着打扮却像个过气的玉女明星,大家难免要注意的嘛。”
“我哪知道现在流行什么?”吴心兰瞪他一眼——他一点都不会安慰她。
“跟着我,包管你什么都会知道。”他拍胸脯保证。
“我不要跟着你,你只会跟别人一块嘲笑我。”她苦涩地想起刚才曾经转过的念头——如果他没有嘲笑她的话,她原本是要答应和他交往的。
“天地良心,我疼你都来不及了,哪有空嘲笑你?”尚保罗拉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凝视她,可是他爱美的心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而且,你穿成那样,我们就算约在公园里,也是会有人笑你的。”
吴心兰脸色一沉,羞耻感排天倒海地冲来。电梯门正巧在此时打开,她立刻冲出电梯,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你去找一个穿着品味都足以和你登对的女人啊!”
“那种女人不是没有,可是吴心兰只有一个啊。”
尚保罗长腿一跨,从她身后抱住她的腰,旋即弯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颀长身躯形成一种奇怪的站立姿态。“哎呀,回过头来看看我嘛。”
吴心兰闭着唇,一语不发,一动不动。
她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因为想笑——
她没见过哪个男人这么——这么——不像男人的。要她怎么办啊?她应该拒绝,应该转身走人的,干嘛在这里流连呢?
“宝贝,别生气嘛。”
尚保罗拉长了尾音,一见她神色稍缓,立刻快手把她又推又拉地送进了房间里。“我们进去谈嘛。你千万别穿这样下去,强迫别人口吐恶言噢。”
吴心兰难堪地伸手打他,他却笑着把她揽到身边,在她耳畔低语:“千错万错都是我错,别生我的气嘛。”
他打开房间,把她带入了飘着薄荷精油香气的房里。
“你为什么一直住在饭店?”她深呼了一口凉冽的空气,忍不住问。
“方便啊。有人帮我把东西整理得好好的,到处干干净净的,这里的装潢又还满有Sence的,干嘛不住饭店?”
尚保罗忙着把他的“亲爱的”和自己安置在沙发里,他打开桌上的一盒巧克力,拈了一颗送到她唇边。“打开嘴巴,很好吃噢。”
“我不要——唔——”巧克力被送入她的唇里——入口即化。她睁大了眼,没有想过巧克力可以做得这么香浓而不腻口。
“瞧,很好吃吧。”他开心地笑了,又喂食她一颗——明天多订一盒,让她带回家吃。“这可是楼下点心师傅的杰作噢。住饭店的好处之一就是我想要什么,交代一声,他们就会帮我准备妥当。”
“饭店住一晚多少钱?”她好奇地问。
尚保罗抬头看了眼天花板,想了一下。
“一万多吧。”他说。
“一万多!咳——”她又要倒抽气,又想尖叫,于是一口气没喘过来,猛咳出声。一晚一万多!她一个月的薪水甚至还住不到三天!
“吃颗巧克力都会噎到,你啊——没有我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啊。”他爱怜地拍着她的背,嘴里叨叨念着,自己却先窃笑出声。